我決不能讓柔娜再遮掩下去,為了她也為了雪兒。柔娜還來不及想出如何遮掩之前,我就一把推開她,我衝電話裏說:“胡總,其實雪兒根本不在家,我們根本就沒把她接回家,她昨天在醫院裏被人抱走了,我們一直找到今天,也沒找到她的影子,更無從知道她身在何處,其實我們一直想告訴你,隻是柔娜擔心你會報警,擔心報警後那抱走雪兒的人會對雪兒下毒手,所以今天早上你問起雪兒的時候,我們也隻有遮掩……”
柔娜被我的話嚇傻了,急急的過來搶電話,憤怒的吼道:“尋歡,你瘋了嗎?!你……”
我躲過她搶電話的手,痛苦的哀求道:“柔娜,讓我說吧,我們不能再隱瞞胡總了,隻有他才能幫我們想辦法找到雪兒!”
我是故意這樣說的,我這樣說不是真要哀求柔娜,我是要讓胡總聽到,讓他知道柔娜真是擔心他報警才不告訴他雪兒的消息的,讓他因此消除對柔娜的誤解,明白柔娜並沒有懷疑他,並沒有精心策劃什麼,雪兒失蹤對她也完全是個意外的不幸,與他更是沒有半點關係,不但是柔娜,就是我,也直到現在都沒看出他的陰謀。
胡總在那邊道:“柔娜,你不要阻止讓尋歡,你讓尋歡說吧。尋歡,那抱走雪兒的人是誰?他到現在也沒給你們聯係嗎?他沒說他的目的?比如是為錢還是為仇?又要你們怎麼樣才肯還回雪兒?”
他一口氣說了那麼多,似已不再懷疑柔娜,卻更加急切的想聽我說下去,但我知道,他是為了雪兒,但不是真正關心雪兒。
我說:“她昨晚給我們打過電話了,是個女的,我和柔娜都不認識她,她聲稱抱走雪兒,既不是為錢,也不對柔娜和我有恨……”
“那她是為什麼?”胡總急急的問。
我顧不得那個神秘女人昨晚在電話裏要我不告訴任何人,連柔娜都不告訴的話。我也顧不得柔娜在我跟前有多痛苦,多著急,多擔心,和多恨。我必須得這樣,即使真有必要對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解釋,那也得等我把胡總對柔娜的猜疑徹底打消之後。
但我沒說那個神秘女人要帶雪兒去更好的醫院做更徹底的治療,我隻道:“她說,她是要阻止另一個人的陰謀。”我故意在緊要關頭嘎然而止。
胡總道:“什麼,另一個人,另一個人的陰謀,她有沒有說那個人是誰?那個人的陰謀又是什麼?”
胡總的聲音有著不易覺察得到的顫抖,暴露了他做賊心虛的懼怕和擔憂。
我還是故意不說話,故意讓他繼續在那邊懼怕和擔憂。我聽到他的呼吸無法自控的急促,我感到一種從未曾有過的享受,並且更加確定了那個神秘女人聲稱的陰謀者的存在,更加確定了他一直在執行那個人的陰謀。
但我並不滿足這點享受,我還要讓他更加窘迫更加擔驚得心跳加速。我在他呼吸急促的等待中沉默,並在沉默中突然暴發,我說:“我也奇怪,誰會對我們有陰謀呢?我和柔娜好像都不曾對不起過誰,更何況雪兒,還隻是個三四歲的孩子,就算那個人真有陰謀,也該衝著我和柔娜來,怎麼竟把雪兒扯了進去?胡總,你比我們有見識,你能不能猜到那個有陰謀的人是誰?”
胡總道:“我……我……怎麼猜得出。”果然更加窘迫,我似乎還聽到了他“砰砰”的心跳。
但他很快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努力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接著道,“也許,也許……”似在認真的思考,然後終於得出結論,“根本就沒什麼有陰謀的人,隻是那個女人在說謊,為自己抱走雪兒尋找借口……又也許……如果真如她所說,是為了阻止什麼人的陰謀……那那個人就是劉一浪吧?我知道的,對你和柔娜心存芥蒂的,似乎也隻有劉一浪了。”
我佩服胡總狐狸樣的智慧,更暗自驚歎他的陰險。他竟把自己置身其中的事推到了劉一浪身上,不但隱藏了自己和他背後的那個人,而且還利用我們去和劉一浪糾纏,如此他便可以和那個他背後的人,既享受坐山觀虎鬥的樂趣,又有更充分的時間達成他們不可告人的最終目的。
我說:“胡總,管他是誰,我們報警吧!”
我說得很堅決,我故意說得堅決,我早晨偷聽他和“二少爺”通電話時,就知道“二少爺”是不讓他報警的。
然而,柔娜卻拚命的撲到我身邊,搶不到電話,就從背後死死的抱住我,並聲嘶力竭的大喊:“尋歡,你要害死雪兒嗎?胡總,不能,決不能報警!”
她又怕又急,淚如泉湧,還對我恨得咬牙切齒。
她哪裏知道,胡總跟她一樣怕一樣急,一樣不會容許任何人報警。
我把電話遞給她,直到這時我才把電話遞給她,我知道,胡總已徹底消除了對她的誤會,我終於可以稍微放心。
她放開死死抱著我的手,接過電話,衝那邊痛苦焦急的重複那句:“胡總,不能,決不能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