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豔問得似乎很平淡,但我知道她內心有多麼起伏不平。她有多麼想知道究竟,雖然從剛才通話時她僅能聽到的那些內容看來已不容置疑了。
但如果是很久以前,無論她多麼想知道她也是不會問的,她喜歡聽我心甘情願的告訴她。她知道越是問我越是要折磨她,遲遲不肯告訴她。
但是今天她問了,我也在門口站了下來打算告訴她。以前我總是讓她苦苦等待,在剛才想問她和子揚的秘密時,我就改變了主意,從此我寧願等待她,也不再讓她等我了。
我說,池豔想不到我會說,“不,我沒結婚,雪兒也不是我的女兒,雪兒是個可愛而又可憐的孩子。雪兒的媽媽叫柔娜,聽說是一個寡婦。在重慶我一直和她們住在一起。”
我想就這麼幾句話池豔大概聽不明白,也許我該更詳細點,不然她會一頭霧水。既然已經開始了,我不如說到底,把我這段日子的快樂痛苦全都說給她聽。
但我沒想到,靜靜的聽著我說話的池豔,還沒等我再次開口把話繼續下去,她就猛的站了起來,她瞪著我,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那樣瞪著我,然後她對我吼道:“尋歡,你怎麼可以做這樣丟人的事?你怎麼可以和一寡婦住在一起?你要讓九泉之下的阿姨蒙羞嗎?!”
我想不到池豔會有這樣過激的表現,我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怎麼可以誤會我,怎麼可以對寡婦有那麼深的偏見?!難道寡婦就不是女人?!她更不應該提到我的媽媽。
她不會不知道我有多麼恨那些對寡婦持有偏見的人,她不會不知道小時候當我看到那些人偷偷的邪笑著說我媽媽是寡婦時,我就多麼恨,恨不得挖出那些人的眼睛恨不得將那些人五馬分屍!
池豔還在那裏不停的吼著,全然沒有半點從前溫文爾雅的淑女形象,“我一直以為上學時那個響亮的巴掌能讓你反省。沒想到這些年你竟沒半點長進,阿姨去世了你反而變本加利。那時你隻是在那些壞男生的慫恿下對我……沒想到你現在竟墮落到主動和一個寡婦鬼混!”
夠了,一切都已經足夠了,足夠讓我無法忍受讓我無法不憤怒了!也許是池豔的話氣昏了我的頭,也許是池豔對我的一再原諒滋長了我在她麵前的壞脾氣,我竟然把快要關上的門狠狠的推開,我竟然快步衝上去抓住池豔的衣領,我對她吼道:“寡婦怎麼了?寡婦就可恥就低賤了?!”
我狠狠的瞪著池豔,我想我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一隻失控的狼了。我的臉和池豔的臉靠得那麼近,氣得發抖的嘴唇都快要貼到她的嘴唇上了。
但是池豔沒被我嚇著,她隻是覺得太突然太無法理解了。小時我是時常欺負她,可自從我們雙雙成了少年後,我就隻是把怨恨藏在心裏,從情感上讓她傷心流淚。如此過火的身體接觸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而且是為了柔娜,一個寡婦!她傻傻的盯著我,不是覺得我陌生,而是懵了,完完全全的懵了。
足足有幾分鍾,池豔就那麼盯著我,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流一滴淚。我鬆開手把她重重的推開時,她眼裏才開始湧出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她跌坐在床上,衣衫淩亂,胸前的扭扣已被我扯開,露出裏麵粉紅的胸罩。
我知道她很心痛,比我從前帶給她的任何一次感情折磨都心痛。但是她怎麼知道我的痛比她更甚,是痛徹心扉的那種。
我不再去看身後的她,我衝出她的臥室,狠狠的把她關在門背後。
這個晚上我幾乎沒睡著,一整晚腦子裏都響著一種聲音,像憤怒的轟轟的雷,又像是池豔臥室門在狠狠的關。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沒看到池豔,她一定早早的出去了,和子揚偷偷摸摸去了。為什麼她和子揚就可以我和柔娜就不行,難道我和柔娜就要低他們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