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三秦大地籠罩在濃濃的夜幕下,曠野、山林,到處一片寂靜,除了呼嘯的風聲,再無其他動靜。
突然,大地隱隱震動起來,這震動聲密集沉重,若是有老於軍伍的人聽到,便會知道,一定是有大隊騎兵正在行軍。
隻是,夜間行軍,那支騎兵卻沒有打起火把,並且除了馬蹄聲,再沒有一絲喧嘩。
如同來自地獄的幽靈一般,數百騎兵從濃濃的夜幕中衝出,看他們來的方向,正是潼關,而此刻這支騎兵剛剛繞過華陰縣城,遠遠地還能清晰看到華陰的點點燈火。
奔行在曠野上,經過一片樹林,為首一人輕抬手臂,數百騎兵隨之放緩速度,又往前跑了二百米,停了下來。
不小下令,騎兵們紛紛下馬,各自吃喝休息,喂養戰馬,一切井井有條,端從這些細節看,這支騎兵便是一支精銳。
隻是,如此精銳的一支騎兵,頭領卻是一個腰間挎著兩把柳葉刀的女子,雖然這女子戴著一張猙獰鬼麵,可是言行舉止間卻表露了女孩兒家的身份,而這女子正是與楊剛一場大戰的袁姓女將。
“寶兒將軍,敢問大家夥今兒在這宿營呢?還是?”
黑暗中,一個騎兵低聲問到,袁寶兒清亮的雙眸瞄了一下夜色,淡淡說道:“再往前走一個時辰,總要繞過了渭南方好休息!”
白天裏一場大戰,闖軍大敗,袁寶兒眼看事不可為,無奈退走。步軍潰敗,眼看無法收拾,以女子身擔當一軍主將的袁寶兒便決意退出關中,速速把關中巨變報知闖王李自成。
要想退出關中,和闖軍主力回合,無非三條道路,向東出潼關,向南經商州、商南,越秦嶺,往北繞道河套離秦。
三條道路,往南不用說了,茫茫秦嶺,兩道關卡,除非另覓小路,否則三百騎兵怎麼也過不去,往北呢,則要穿越蒙古諸部的地盤,道路漫長,凶險也不低,至於最快捷的道路,袁寶兒卻是還沒走一半,已經知道此路不通了。
那姓楊的混賬丘八居然如此小心謹慎,不說潼關守的密不透風,就連華陰守軍也絕不出縣城一步,唔,竟然沒一絲可趁之機!
夜色下,袁寶兒滿心煩惱,低低咒罵了幾聲,不用說,罵得自然是楊剛,不過過了片刻,袁寶兒話鋒一轉,突然罵起自己人來。
叫王根子將兵馬置前他不聽,全力驅使手下流民攻打明軍,那廝也不聽,按兵自保,被明軍輕易驅散民夫壯丁不說,三千之眾,連半個時辰也守不下來,王根子那廝真真蠢笨如豬!真真該殺!
想起白天慘敗經過,袁寶兒心火直往外冒,隔著一張麵具都似乎能看見火星,隻是這時候說什麼都晚了,如今三秦人心不穩,暗流湧動,不是三百闖軍騎兵久留之地,長歎一聲,女將軍也隻能再作打算。
稍事休息,三百騎兵繼續上路,待到四更天左右,已經到了渭南,遠處渭南縣城四門緊閉,城頭上隱約能看到一隊隊巡邏軍伍,很是警覺,瞧見這番情形,騎兵們放緩速度,悄無聲息地繞了過去。
白天一場大戰,夜裏又奔波了許久,一過渭南,三百闖軍騎兵終於找了個林子紮營了,隻是剛要休息,幾個撒出去的夜哨突然匆匆回來。
“寶兒將軍,俺們碰見步軍指揮王根子了,那廝就在林子另一邊!”
袁寶兒聞言一愣,隨即一股冰寒殺氣騰地散發出來,幾個夜哨也不多說,立刻頭前帶路,而三百闖軍騎兵人人殺氣騰騰,跟了上去。
白天被官兵嘲笑,哼,這可算找到吃敗仗的罪魁禍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