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孫振山說的,任明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為什麼?因為他有點動物常識。他對孫振山說:狼的壽命隻有十二至十六年,你從發現狼孩兒到現在已經足足二十年了,那隻母狼怎麼還活著?

孫振山也不說什麼,站起身,帶著任明等人來到院子裏,打開了一間雜物房。任明看到,在房裏蜷縮著一隻母狼,一隻已經掉了毛,老得動都懶得動的狼。那狼看到有人進來,“呼”地站起,嚇得任明撒腿就往外跑。孫振山輕輕地摸摸狼的腦袋,那狼就像隻狗似的又趴下了。孫振山對任明說:“別怕!它已經和人有感情了。”果然,那狼對任明等沒有惡意。任明從它那昏花的眼裏竟看到了一絲母愛的閃光。

既然孫振山被排除了作案嫌疑,那凶手是誰呢?孫振山對侯教授的被害也十分氣憤。他主動提供說,他在去省城找侯教授的路上,遇到了一個省報的記者劉占虎。那劉占虎和他聊天時,得知他是去找侯家駟之後,表現得十分關心和熱情,熱情得讓孫振山直犯疑惑。孫振山問:“那殺害侯家駟的凶手會不會是劉占虎?”任明搖搖頭,心說:雖然破案心切,也不能見誰都是嫌疑犯啊。但他也沒有放棄找劉占虎了解情況。

劉占虎不愧是個記者,十分健談。他說在長途汽車上聽孫振山說了狼孩兒的故事後,他還專門去圖書館查了二十年前的報紙,果真有狼孩兒的報道。回家後,他對妻子說了這則奇聞。說如果能找到那個狼孩,不僅要上報紙,還應該上電視,這太有新聞價值了,太有收視率了。劉占虎的妻子張山麗是省電視台的主持人,她對這事卻表現得十分冷淡,說:“現在你們就喜歡找這些奇聞怪事,收視率是上去了,可社會效果有什麼?”張山麗這樣一說,像是給劉占虎潑了一盆冷水,劉占虎就放棄了。

當聽說侯家駟被害,劉占虎立時目瞪口呆。他怎麼也琢磨不出是誰會對一個老教授下毒手,為什麼下毒手。

線索斷了。

但是,在任明撤走後,孫振山又悄悄地進城了。他到了省城後,還是住在紅旗賓館。他此行有什麼目的?

孫振山住下後,立即給劉占虎打了個電話,問能否通過他的妻子在省電視台播出“尋人啟事”。他說,為了能及早找到那個狼孩兒,趕在母狼活著時見到自己的“女兒”,他已經將母狼帶來了。劉占虎感到這真是一個好新聞,在晚飯時就對張山麗說了,說這可不是為了獵奇,而是出於狼性,不,應該是人性。妻子笑了,說山裏人就是怪,為了一隻狼,竟會做出如此的舉動,這還真有點感動人呢。她就答應和台領導說說,也許真的能搞成一則挺有社會意義的追蹤報道。

劉占虎十分高興,又自言自語:“那女孩兒現在在什麼地方呢?她怎麼就偷偷跑了呢?”張山麗聽了,笑著對他努努嘴。劉占虎一看,妻子是用嘴示意他看看家中的小保姆小娟。這小娟是他們從保姆市場找的,30歲左右,到家中剛剛半年。劉占虎問過她的家庭,可小娟說她家中已經沒人了。難道妻子認為那狼孩兒就是小娟?劉占虎仔細看了看小娟,搖搖頭,對妻子輕聲說:“這哪兒跟哪兒呀。你呀,真會瞎猜。”隨後對妻子說:“我得去見見孫振山,就是那個老獵人。請他吃個飯!再深入聊聊!”

孫振山和劉占虎這次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二人都喝得有點高了。吃完飯,孫振山搖搖晃晃地獨自回到賓館,一開開門,就傻了。

任明接到孫振山的電話時,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當他確定孫振山不是酒後說胡話時,立即趕到了紅旗賓館。他看到,此時的孫振山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孫振山說,他本來不想麻煩任明的。可是,當他外出回來時,發現母狼被人害死了。天,怎麼會這樣?任明察看了這隻被害的母狼。隻見它的胸部被捅了一刀,這刀口和侯家駟身上的刀口一模一樣。最讓任明心中震撼的,是母狼的眼睛邊還有未幹的淚水。這是它在生前要看看自己“女兒”的願望落空了,它不甘心啊!這是誰幹的?任明欲調看賓館的監控錄像,可是,紅旗賓館沒有這套設備。問服務員今天有什麼可疑人進入賓館,她們說沒注意,好像下午2點多時有個男的來過,但是他穿戴得十分嚴密,看不清他的臉部。

孫振山很悲傷。他說,和這隻母狼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他感到這是隻很有人味兒的狼。突然被人害死,他真的不能接受。他說,他有個預感:下一個死亡的就是他孫振山了。任明聽了,心頭一震。難道……任明要孫振山多加注意。這時,劉占虎來電話了。當他聽說母狼被害,他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會不會真的是小娟?她沒在家。”任明得到這個信息,將信將疑,他看看孫振山。孫振山沉思了一陣,說出一番讓任明驚駭的話。任明看著這個老人,說:“你說的千萬不要再對其他人說了,明白嗎?你自己也要多防範!”說罷就起身趕回局裏,進一步分析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