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反正你也養不活，不如還是送我得了。”
舔舔自己花瓣般的嘴唇，胡煜越想越不甘心，決定還是再盡一回人事勸勸這個執拗的小子順便救贖自己。
打定主意當下便柔聲蠱惑道，“你想想，你自己的毛病自己心裏有數吧，隻要你現在點點頭，我保證處理的幹幹淨淨，到了明天你依舊沒心沒肺過你自己的小日子，根本不會記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何況你養活自己都困難，現在又多了一張嘴，即便你能吃苦挨餓，那小丫頭嬌滴滴的小身板能捱幾日？你以前的寵物都是怎麼死的？全忘了？既然遲早都會沒命，沒有意義的堅持，何必呢？”
他不放棄，自己還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小奶娃被折騰死，看來自己心還是不夠硬啊。
當然這話胡煜是萬萬不會說出口的，不留一點希望，他才會認清事實而選擇放棄，然後皆大歡，呃，至少自己歡喜，不是嗎？
聽到師父苦口婆心的奉勸，胡君邪愣住了，沒有，意義嗎？
師父的意思他懂，人送給師父會怎麼樣他也一清二楚，真的一樣嗎？反正都是……死？
忽來的晚風將胡君邪亂如稻草的發絲吹亂，覆住了一雙黑如墨潭的眼睛，一長一短的寬大衣袖被風帶起，烏黑的腳丫在涼風中依舊頑強地赤著，夕陽餘暉下的小人單薄蕭瑟的令人心生不忍。
想起自己的私心，胡煜努力將心底剛升起的一絲動搖壓下。
“你沒有問過她願不願意。”輕輕的聲音還未來得及傳向更遠就被風帶去。
“什麼？”胡煜沒聽清。
“你沒有問過她願不願意，如果換是我，定不會選擇你。”即便是初生的小獸，也有求生的本能，絕不會情願赴死。
胡煜嗤笑，“跟著你不是病死餓死就是被你折騰死，比選擇我好？你確定？”
被胡君邪糊裏糊塗糟蹋而死和在自己懷裏安穩甜美地睡去能一樣嗎？況且自己已經答應胡君邪會替他做到他所答應的事，那麼小奶娃也算是死得其所不辱使命，不是嗎？
“我確定。即便是痛苦的活著，恐懼的活著，帶著衝天的怨恨活著，生不如死地在這個冰冷的世上活著，也好過舒坦的死去。”小小的孩童，蒼涼的痛入骨髓的童音，晚風將不大的聲音吹入暮色中寂靜的山穀，隱約間有回音在天地間回蕩，背後夕陽如血，殘秋瑟瑟，此情此景有種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胡煜沉默了。
亂發下黑漆漆閃亮亮的眸子掛上一分自嘲，“我不會讓她死的，我願將我的一切分享給她，我有的，無非就是漫長的壽命、微薄的能力、附骨之蛆般的詛咒，從此狐岐山上，也隻不過是又多了一個苟活於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