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閣樓的陳解放,經不住李興致的強烈攻勢,答應跟他正式交往。
下午,相約到河邊散步,婆娑的柳樹下,二人的身影若隱若現。
李興致時不時搞怪的樣子,逗得陳解放忍不住開懷大笑,甚至笑得肚子疼,開心的說笑聲傳到河對麵。
舅媽進城賣紅薯,賣剩下的幾個,準備給嫂子拿去。
此刻,下到河邊衝洗框子,猛然間看到解放跟一個白白淨淨的男孩子在一起,定睛一瞧,吃驚不小。
躲在樹後,仔細觀望,男孩子似乎在哪裏見過,忽然認出來是李老四的兒子,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曆曆往事全湧上心頭,解放怎麼會跟他在一起的?
一定要馬上告訴姐,急匆匆趕往陳家報信,剛好留下幾個紅薯,是準備拿給姐嚐鮮的。
咚咚咚,木門外傳來急促的的敲門聲。
裏麵傳來張素顏的聲音:“誰呀?”
“姐是我,快開門,我有重要話跟你講。”小雨側身進屋,張素顏連忙讓座。
“小雨,快進屋裏坐,好久沒見你,我還琢磨著下個星期,去看你呢。”張素顏跟兄弟媳婦走的近,隔三差五總會過去看她,自從母親去世後,有一段時間沒有過去,小雨唯一的親人就是張素顏,她守在張家招了上門女婿,家裏的一大院子舊房屋,有小雨和她現在的老公守著,她也放心,每次回家祭奠母親的時候,都會回娘家去看看。
小雨喝了一口水,認真地說:“嫂子,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張素顏臉色一沉,不知道弟媳婦要說啥話。
“我今天把地裏的紅薯挖出來買,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才賣完,到河邊洗框子的時候,看見解放跟李興致在一起,兩個人有說有笑好像很親熱的樣子,是不是在談戀愛呢?”
“不可能,下鄉插隊前,我給解放辦過招呼,不同意他倆交往,早就斷了。”
“李興致是開舞廳的大老板,平時那個神氣樣子,根本就是目中無人,再說他的父親也不是個好人,還記得當年我進城找工作,後來挨批鬥的事情吧?”
“過去的事情,怎麼能忘記?我知道李老四是什麼人,他的兒子也好不到哪裏去,啥藤藤結的啥蛋蛋,必須阻止,馬上阻止。”
“解放晚上回家,跟她好好說吧!我回去了。”
“吃完晚飯再走吧。”
“不了,我不餓,家裏還有幾張嘴等著吃飯,我回家做飯去。”
“我送送你。”
“姐,不用了。”小雨騎著自行車,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知道這個消息,張素顏心情很差,事實上,李老四當年幹的那些缺德事,怎麼跟解放說呢?說出來,就等於把陳家的老底子挖出來,向子女公布,隱藏多年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多少次運動的風浪,都沒有在她和有成麵前掀起來,武鬥的時候,家裏鬧了兩派,自己人鬥得不可開交,弄得像階級敵人一樣。
如果發現她和有成的很多田產,分配在私人名下,翻出變天賬,劃個大地主成分一點都不過分。
就算現在不說出來,被李老四知道,還是會被挖出來的。
這道傷疤,為什麼還要揭開呢?
還是好好做做解放的思想工作,離李老四的兒子遠點,過去的事情,依然可以隱瞞下去。
世事多變,有時候,在跟人開玩笑,解放怎麼偏偏跟他的兒子好上了呢?
這輩子,想都甭想,跟他照麵,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能有什麼好結果?
曆曆往事湧入心頭,當年的李老四,想盡千方百計,算計陳家,怎麼可能把自己心愛的女兒,嫁到他家呢?
玩到很晚,陳解放才被李興致送回家門口,他依依不舍地說:“解放,再見!”
“嗯,明天見。”
“我走了哦。”李興致一步三回頭,差點被腳下的石頭絆倒,一個踉蹌,朝前穿了幾步。
陳解放捂著嘴笑了:“走路小心點嘛!別摔著了。”
“這麼關心我,舍不得走了呢。”
“走吧,明天不是又見麵了嗎?”
“解放,再見。”
“你已經說過幾遍了,走吧,快走吧!嘻嘻。”
告別李興致,陳解放輕快地來到門口,瞅了瞅樓上,沒有一絲燈光,大家都睡下了。
推開自家的木門,夜深人靜的時候,咯吱聲尤其響耳,怕吵醒睡著的人,嚇得吐了吐舌頭,躡手躡腳走進來,吱地一聲關上門,然後輕輕插上木門閂。
聽到開門聲,張素顏喊了一聲:“解放,過來一下,我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