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解放住在閣樓後,才發現有些不對勁,相處起來特別別扭。
她住在靠裏邊最小的一間黑屋子裏,用席子隔的牆壁,一點兒都不隔音,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有風聲鶴唳,山搖地動的感覺,咯吱聲此起陂伏,聽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有時候,還會傳來陳建軍的鼾聲,陳解放更加翻來覆去睡不著,拚命地用被子捂著腦袋,捂出一身汗,仍然不管用,到忍無可忍的時候,隻好敲擊著牆壁,發出哐哐哐的敲擊聲,嚇得陳抗美夫妻倆,躲在被窩連大氣都不敢出。
隔壁傳來陳解放不滿的聲音:“抗美,晚上睡覺能不能注意點?”
本來住在一起,還得顧忌大姐和建軍的感受,一般情況下,不敢大聲說話。
“聲音這樣小,怎麼還聽得到啊?這可不行!”陳抗美感到不好意思,小聲嘟囔著,捅了捅張雲翔的咯吱窩。
“我倒是有一個好辦法,我們到單位上物色合適的人選,給大姐介紹一個,把她嫁出去算咯。”張雲翔做著鬼臉,開玩笑說。
“嘻嘻,還是你有辦法,睡吧,睡吧,明天再跟大姐好好說說。”被張雲翔摟著睡覺,很快進入夢鄉,不一會兒,傳來均勻的鼾聲。
陳解放依然睡不著覺,從一數到一百的方法,用了幾遍,也不起作用。
抗美夫妻倆恩愛的情景,總是在腦子裏回旋,讓人受不了。
這一夜,睜大眼睛,翻來覆去地想著心事。
這個虎子吧,當兵回來後,幹活手腳麻利,工作單位也好,就是生在農村,身上有些不能接受的小毛病,不知道到時候生活在一起後,能不能接受還是個問題。
李興致是城裏人,跟自己倒是門當戶對,人也有本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媽不答應,想問其中的緣由,又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陳解放就這樣思來想去,折騰一夜沒合眼。
第二天早晨起來,眼圈全都是黑的,迷迷糊糊地在天井邊的水龍頭上洗漱。
陳抗美早早起來要去上班,這會兒吃著媽做的早餐。
看到大姐無精打采的樣子,開玩笑說:“大姐,雲翔說,單位上有個人挺適合你的,你還是找個對象,把自己嫁出去得了。”
陳解放正在刷牙,偏著腦袋不滿地問:“昨晚礙著你們啦?想趕我走,是嗎?”
陳抗美說話,喜歡直來直去:“什麼都不懂,跟你說不清楚,昨晚你在隔壁嚷嚷什麼?不怕別人笑話嗎?”
陳解放臉唰地一下紅了,不高興地說:“你咋這樣說你姐呢?不就是先結婚嗎?神氣啥呢?”
“大姐這是怎麼啦?像吃了芥末,說話這麼衝,別把人家的好心當驢肝肺嘛!”
“誰吃芥末了?收起你的好心,什麼都別說了,本人不領情!”陳解放把漱口的茶缸,使勁兒往水泥板上一蹲,衝氣上樓。
大姐真生氣了,剛才的話可能傷到大姐的自尊心,陳抗美急了,連忙解釋:“大姐,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
張素顏端著湯碗走過來:“解放你也來吃點吧。”
“我等會兒吃。”陳解放上樓的腳步聲咚咚咚的響起來,一聽就知道很生氣,故意在跺腳。
陳抗美想跟上樓,被張雲翔攔住了。
“你不怕媽聽到你倆爭執?抗美,算了,大姐在鄉下呆久了,理解的思路有問題,這會兒跟她解釋不清楚。”
張雲翔擔心隻怕越描越黑,而且正在氣頭上,說什麼都會激怒她。
他扶了扶眼睛,不理解地望著樓上,看來大姐真該找個人嫁了,再不嫁人,大姐的心理就有問題了。
妹妹的一席話,刺激到陳解放內心深處底線,好幾天都不想跟妹妹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