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隻是一瞬間，高考之後宋青鬆就把落了榜的秦瑟甩了，就此音信皆無。
“沒有人真正的了解過他，現在想想，你應該認這個命的。秦瑟，他本來就與我們不是一個階層的。太美好的東西都不真實。都隻是擦肩而過。有那一次的擦肩而過也不錯了，好多人連擦肩而過也沒有的。”
“然後呢？真實的東西是什麼？”秦瑟苦笑。
“不是說嘛，平平淡淡才是真。對於我們這樣的平民小戶來說，就是走程序啊。你又不認命的想跳出這個程序。好一頓折騰呢。”
“嗯，沒有結果的叫瞎折騰，沒有得到的叫強求。”
高考後的道立留在了這座城市，秦瑟卻不認輸的去天南海北的闖世界，折騰了一圈後還是回來了，驕傲的她還是選了最辛苦最卑微的工作，一做就是七年，也會找公司職員做老公，眼前的這個她慢慢的也在衰老，變得灰頭土臉，生孩子，然後被找了小三兒的老公打……
“人活來活去，活到最後才發現，其實每個人都一樣的。並沒有什麼例外和特別。你可以什麼都不做，也可以頂著天兒的折騰。但最後還是生活說了算，時間說了算。”
道立不得不承認，秦瑟的重回原點，才讓她的生命有了安全感。那天她到火車站去接北漂失敗的她，看到風塵仆仆的她麵色憔悴，竟然哭了起來。
秦瑟一直以為她是見了她的慘狀跟著難過心酸，那晚，大風雪。道立抱著她，兩個人一直哭，一直哭。她並不知道，她和二十年前一樣的迷糊。而道立也永遠不會告訴她，她和她的淚水並不是一樣的。
那淚水裏和18歲時兩人的友誼一樣複雜。
既有安身立命者對於辛苦打拚的人的幸災樂禍，也有成熟人格對於天真赤子夢想成空的勝券在握。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她自己都沒想到，就像當年合唱團的舞台上，她站在她身邊，握著她汗濕的手的那種感覺。對於她來說，那晚的大風雪竟是溫暖的。那種天地初始，本自具足的溫暖踏實。
她想，那就是秦瑟，她嫉恨過她，設計過她，但她也依賴她，愛她。甚至她的所有的幸福感都來源於她。隻要她不再飛翔，隻要她的生命降落，落得低一點，再低一點，別超過她。
她希望，不，她知道，甚至她可以確定，她和她，不管經曆過什麼，結局都是一樣的。
“無所謂了，秦瑟，你就是活得太認真，太用力了。何必呢？看看這些老人。所有的得意和不甘又算得了什麼呢？得意又如何？失意又怎樣？一切都會消失的，最後都將歸零。秦瑟，這才是我們的未來。”
秦瑟抬眼望遠處看，食堂的窗外，走走停停的都是步履蹣跚的老人，他們或低頭嘬食，或仰頭向光，禿了頭發，豁了牙齒，麵色萎黃，目光呆滯，像一個個漫無目的，四處滾動的南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