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新生活(1 / 2)

4月份的月考就要開始了。昨晚開家長會開到九點才完。家長們哈欠連天,聽秦瑟一個人在講台前獎勤罰懶。

所以,清晨鬧鍾響的時候,秦瑟並沒有馬上爬起來。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18歲的自己追趕一列已經開走的綠皮火車。她拚命的跑,拚命的跑,心裏喊著:人怎麼會跑過火車呢?傻瓜。但卻終於追上了。她氣喘籲籲的上了車,到處找,好像是在找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誰。可走遍了整個車廂也沒找到。周圍都是陌生的疲憊不堪的旅客,她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坐下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坐錯車了。

夢醒了,她還是要準時準點的爬起來,麵對新的一天。

她先去叫女兒起床,卻發現女兒和衣睡在課本和作業裏。

母親的房間很安靜,今早沒放《新聞和報紙摘要》。

平日裏六點不到秦母的房裏就會準時響起半導體的聲音。秦母年過七十,又是寡居,不喜運動和交遊,最近兩年,已經有了阿爾茨海默病的症狀。

“我去熱飯,你去叫姥姥。”秦瑟打開冰箱門,才發現裏麵除了幾個罐頭,半打雞蛋再也沒有什麼了。

“媽!媽!”小今在秦母房裏的尖叫聲。

秦瑟手裏拿著生雞蛋就直竄到母親的房裏。

“怎麼了?”

屋內一片狼藉,一股難聞的尿騷味讓她皺鼻,秦母隻穿著內衣內褲,一半身子已經在敞開的窗口外,試圖往下跳。

“別喊叫,別嚇到姥姥。”

小今噤聲。秦瑟輕手輕腳的走過去,一把抱住母親的後腰,死命的把母親從窗口拽回來。

母親拚命的掙紮,像個被搶了玩具的孩子一樣與秦瑟撕打起來嘴邊流著涎水。含糊不清的說著:“海鷗,海鷗飛走了,你還我的海鷗。”

秦瑟的頭發被母親薅在手裏,不能動彈。

“小今,快來幫忙。”

兩個人用了半天的勁,總算把秦母製服綁在輪椅上。

秦瑟把睡衣給母親穿上,用毛巾給母親揩幹淨了嘴,母親的手伸出來指向窗外。窗台外麵竟然停了一隻紅嘴白翅的海鳥。

“沒事了,沒事了。”她回頭安慰驚慌失措的女兒,才發現小今的眼圈發紅,就要哭出來了。

“有什麼好哭的?你姥姥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媽,應該把姥姥送醫院,她呆在家裏早晚會出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去扒拉口飯,別晚了。”

“媽,你應該去染染頭發了。你必須去染染頭發了,這個月的外教課我我可以不上。”

女兒哭著跑出去了。

這時秦瑟才發現,在小今身後的穿衣鏡裏立著的自己:頭發被剛才的母親薅得七零八亂著,卻仍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兩鬢和頭頂上漸著規模的白發,眼角的魚尾紋,入口的法令,拖著胯上半吊了的秋褲,沒穿胸罩的鬆鬆垮垮的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