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我看見靠著房門的椅子挪開了，小鄭不在屋裏，我的枕頭邊放著一張紙條。
“——柵欄門開了，我出去看一下，馬上回來。”
屋裏的光線較往日明亮了一些，拉開窗簾，卻是一片茫茫虛空。起霧了。我看見樓下隱約站著幾個人影，也許小鄭也在那兒。那個位置正是怪物下水的地方。我洗了把臉，馬虎地梳梳頭發，匆匆離開了屋子。
乘電梯下到一樓，避開絆腳的雜物，我斜眼瞅著角落裏的小門，那扇門好就像根本未曾打開過，裏麵的人就像再次進入休眠期似的悄無聲息。我鑽過變形的門框，離開大廳，向霧中的人影走去。小鄭不在，站在那裏的是導演和攝像師，另有幾個不認識的人。導演正和其他認說話，見我走過來，他揚了揚手。
“怎麼自己啊？小鄭呢？”
“我也在找他呢。”
“……他是不是還在生氣啊？那小子脾氣可不怎麼樣！”
“誰說不是啊。”
“昨天我問過二德，人家說不過是請去問幾句話，因為他亂喊亂叫麼，如果不是小鄭嘴硬不服氣，他們也不至於動手！”
“但是小鄭根本沒說什麼，從始至終都是二德在說話，他很不講理，他一直在撒謊啊。”
“哎……撒謊也好，不講理也好，凡事都得審時度勢，你沒看出來嗎？二德是黃先生眼裏的紅人，你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吧？……當初我說難得糊塗，小鄭還不願聽，他那是不懂得呀，你說一個人的性格算得了什麼？你性格特殊，人家就非得照顧你？為了生存什麼都可以不要啊，別說那點個性了……以後這樣得事兒多著呢，如果不覺悟，就他那脾氣遲早還得吃虧！”
“您說的有道理，但事情不是那樣，……我們很謙讓，一退再退的，但是人家不領情，非得逼迫你，言語稍有差錯就要動手，即使為了生存也不能連起碼的尊嚴都不要了吧？”
“喲吼！我差點忘了，小丫頭也是高材生……說得好，但我們畢竟人單勢薄，有些事情睜眼閉眼讓它過去就得了，尊嚴啊，那是個易碎的擺設，對誰來說都一樣。”
“是，沒轍……”我含糊地點頭，不想再說這件事了。
沙地上有些雜亂的拖痕，還殘留著些細長的海草樣的東西。那些怪物就是從這裏下水的。我向後退了退，問導演有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導演很愕然：“可疑的東西？你指什麼？”他忽然笑了，似乎覺得很有趣。
“比如……某種妖怪。”
“妖怪啊！”導演咧著嘴瞅攝像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