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王科長站著，見小鄭走進去這才坐下。黃先生沒來，換了剛才見過的那位詩人，他還沒有覺察出屋子裏的火藥味，挨個殷勤著討好。四個人伸著胳膊洗牌，王科長一邊壘牌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話：“做人要正派……出千不怕，但是要勇於承認！我最見不得有人跟我撒謊！……正派啊，知道嗎？打牌也是一樣，牌風能看出一個人的人品，你說我老王什麼時候跟人家搞過這些，贏就是贏，輸就是輸！”
詩人莫名其妙地瞅著王科長。小鄭不言語。
桌麵空蕩蕩的，有煙盒，卻沒有酒瓶子。連導演也把酒瓶子塞到了桌子底下。王科長壘好了牌，抬頭說：“今天咱不搞那些小兒科了，我看都不是善茬兒，咱來大的！”
“別啊！”詩人高聲叫道：“我剛來你就要玩大的，不是針對我的吧？”
王科長笑了：“哪能啊？你德高望眾的，哪能針對你！……再說你也不差那點錢，我聽說如今說辦學習班進修班什麼的也不少賺。”
“賺什麼賺，說說而已……窮文人窮文人，說到底還是比不上你們。”
“拉倒吧，我可是太了解你了！”導演說話了：“文化產業基地剛成立那會兒，協會的大印是你把著的，那就是你的資質啊，有了大印還愁騙不了人？你騙了公家騙私人，銀子可是全進自己腰包了！”
詩人不知道旁邊的小鄭是什麼來頭，一個勁跟他解釋：“我早就認識他……這個老東西多少年不長進，還是喜歡到處栽贓陷害，我那是為了培養人才！收點學費就成了騙子？這年頭真是好人難做……”他忽然問小鄭，“您在哪高就啊？”
“化工研究所。”
“哦，在所裏負責什麼？”
“我隻是個普通研究員。”
“哦……好，很好。”詩人點了點頭，此後再沒跟小鄭說過一句話。
王科長說玩大的，詩人推托再三還是應允了。幾圈之後，小鄭直冒冷汗，雖說互有輸贏，他的錢卻一直是進少出多，小鄭抹著汗珠子不停地吧嗒煙。王科長邊打牌邊惡心他：“我可要多長心眼啊！咱這兒有千王啊！幸好我今天不想喝酒！”小鄭不吱聲，冷著臉瞅自己的牌。
麻將一直打到傍晚，王科長對小鄭的態度一度有所緩和，而小鄭卻始終冷若冰霜。導演輸光了，起身出門，不一會兒，口袋鼓鼓囊囊的回來了。之後型男詩人出門，回來之後口袋也是鼓鼓囊囊的。小鄭用手裏剩的那點錢堅持到了最後。王科長是贏家，樂得合不上嘴。小鄭起身離座：“各位前輩，你們玩吧，我隻能改日奉陪了。”
“不是千王嘛！……趕快出千哪！……我這等著哪！”王科長嘴巴裏叼著煙卷，口齒不清。
“您就別總提這個了，您想把酒瓶子放哪兒是您自己的事，我可是管不著。”小鄭說。
“我也沒說你放的呀？！”王科長停下手裏的動作，眼睛瞪著小鄭：“你說是誰把這人弄四樓的？……這人可不地道啊！”導演陰著臉不說話。詩人垂著頭，嘴角掛著一絲奇怪的笑容。
“小夥子！我可從沒說是你把瓶子放我這兒的，但是為人要誠實，要講究！我這話對不對？該怎麼就是怎麼的，別不承認，我問你瓶子的事兒，你裝得好像什麼也不知道？跟我裝什麼裝呀？……人啊！最重要的是要誠實，做事要對得起良心！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