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樓,剛出電梯就聽見導演在走廊裏大喊大叫,他讓劇務去問問黃先生什麼時候來電,難道酒店沒有發電機嗎?劇務領命,小跑著下樓了。
“簡直糟透了丫頭!我們已經被困在島上啦!你是不是早就想家啦?”他親熱地問我。
“是啊,但是想也沒用。”我迎過去回答。
胡子導演仍是那麼活躍開朗,大大咧咧,有夢中那個刻薄鬼比照著,眼前的導演讓我倍感親切。我笑嘻嘻的,導演也笑,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劇務回來了,他回複導演,說是酒店有發電機,隻是好久沒用已經壞了,黃先生正派人修呢,怎麼也得再等幾個小時。導演聽了一咂嘴。“那就摸黑等吧,還能怎麼辦呢?”他瀟灑地倚在牆邊,好像年輕了好多歲。小鄭趁機湊過來,跟導演說起了玩牌的事兒。我估計導演會這樣回答,“那來電了一起玩兩把!”但是實際情形相反,導演聽了小鄭的話沒吱聲。這讓我多少有些意外,大家都知道,胡子導演除了嗜酒如命,就是嗜牌,一談起麻將他的話向來很多的。但是現在,他隻是怔怔地站著,好像根本沒聽見小鄭說話。片刻之後,他竟一轉身回屋了。
攝像師從房裏探出腦袋衝小鄭擠眉弄眼。小鄭不解。攝像師顛顛地跑出來跟小鄭咬耳朵。他告訴小鄭千萬別再提麻將了,老頭子這兩天輸慘了,近乎傾家蕩產,你現在說打牌會刺激他的。小鄭聽了大吃一驚,急忙問怎麼回事。攝像師說,導演的錢都被一個不知從什麼地方來的王科長贏去了,無論怎麼調莊,喝什麼酒,總是人家贏。從昨天開始老頭子就有些氣急敗壞,不停的罵人,說是因為其他人工作拖拉,耽誤了時間,不然早就回市裏了,哪還會困在島上?
攝像師的話讓小鄭非常泄氣。計劃顯然行不通了。說到借錢,胡子導演已不再是合適人選了,錢輸光了拿什麼借給別人?……其他人呢?麵前的這位攝像師看著倒是很隨和,但他根本就不象手頭闊綽的,而且也不象喜歡借給別人錢的人。剩下的就是主持人和劇務了……那都不用想,如果他倆知道我們沒錢肯定高興死,原因至今無法確定,但那兩人就是討厭我們,當然我們也討厭他們。這是很必要的。再就剩下黃先生了,他的身份決定著我們不可能向他借錢,向他借錢跟欠酒店房租沒什麼區別。
事已至此,我又想起了漁村,我覺得靠玩牌贏錢那是異想天開,那並不是小鄭能勝任的事情。想著,我忽然發覺漏掉了一個人。荷蘭人去哪了?因為好久沒見到他,我幾乎把這個人忘了。
我去跟導演打聽荷蘭人,導演咬牙切齒地告訴我,“荷蘭人去了他該去的地方!!”我聽著嚇了一跳,哪兒是荷蘭人該去的地方?幾天沒發船了,他不可能離開這個島子啊。我估計是荷蘭人說了不該說的話,得罪了導演。果然,一提起荷蘭人,導演好像找到了發泄渠道。
“那就是個國際騙子!我當初還真把他當學者了!你知道他是幹嘛的?……他就是一個洋練攤!一個賣工藝品的攤販!他不說實話!”
“不會吧?”我說:“也許他有別的身份,他不是還請你們幫著拍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