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智者,一個悲觀的酒鬼(1 / 2)

在房間裏呆坐了整整一下午,小鄭還在惦記著那些漁民。他說,或許這世上並不存在可憐的人,有的隻是可悲的境域,那些漁民的狀況正是如此。

應導演之邀請,晚飯和攝製組一起吃。拍攝任務基本結束了,攝製組的人現在輕鬆了。導演見了小鄭仍是一口一個領導的稱呼著。小鄭跟他解釋,又把事情的整個經過講了一遍,導演聽了哈哈大笑,渾身抽搐,差點滑到桌子底下。“是真的嗎?”他瞪著眼睛問道,“不是領導編故事?”

“哪裏啊,我都煩透了。”

“那好!為你光榮的走下領導崗位,咱好好幹一杯。”導演拍小鄭的肩膀:“幹嗎還悶悶不樂的?這是喜劇啊,你看多有意思?”

“我是有些可憐他們,有些事情我原本並不了解。”

“我說孩子啊!……你要懂得生活,千萬不要把不相幹的包袱背到自己身上,你可以開導他們,讓他們寬心,但是不能把別人解不開的疙瘩放到自己心裏啊,生活是需要智慧的,你心地善良,這個沒錯,但是有些痛苦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知道吧?”導演說完這番話,仰著身子看小鄭,又瞅攝像師。

“我可是好久沒聽您說這些了……”攝像師似乎很感慨。“有時間您也得開導開導我吧?聽了您剛才的話,我就覺得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心裏有一種特別純淨的感覺。”

“你也純淨過?”導演不懷好意的瞅攝影師。

“看您說的,誰還沒個懵懂時期?”

“我x!……懵懂時期!那你現在不純了吧?”

“馬馬虎虎,但是肯定比您要純一些。”

“那不一定啊,純不純的跟年齡大小可沒關係!”

“是是是,我知道,最純潔的其實是您,您比那邊坐著的小姑娘都要純……”

“噗——哈哈哈哈,我說的內在!你知道個屁啊!”

攝製組的人有一搭無一搭地胡鬧,不久之後就開始“叮當”的碰杯子,幾杯酒下肚之後,導演又糊塗了,大聲的唱歌,唱自己年輕時候的歌。一曲終了,他問我唱得好不好,我說好,但是心裏卻埋怨他吼得像驢叫。

晚飯一直吃到午夜。餐廳門口一個留守的服務員不住的打哈欠。導演起身,開始收拾酒瓶,口中還在念叨:“……年輕的時候想法和生活都很簡單,雖然窮點,但是過得特別有意思,哪象現在?吃了睡,睡了吃,整天渾渾噩噩。”導演要把剩下的白酒拿回去,他把酒瓶子抱在懷裏,瞅著攝像師:“你估計一下,再有多久能完工?”

攝像師掐著要,望天花板:“時間上還差點,……得補些外景,不過沒關係,回去之後就快了,我想後期有個兩三天就能結束,如果明天往回走的話……那下星期出片子肯定沒問題!”

“好!很好!”聽了攝像師的話導演放鬆了,他重新坐下,把酒瓶子擱在桌上。

一晚上關於純潔的討論似乎勾起了他的一點情感,或者仍是酒精的作用,他醉眼朦朧望著我,望了好一陣子。“已經結婚了?”他突然問道。

“啊!還沒呢,其實……我們……這個……”

“好好,抱歉,我不問了,你說我這年齡什麼看不出來?”導演的胡子來回翹著。“你別看我大大咧咧的,其實我很敏感的,你知道啊,人一旦敏感了就能覺察到很多問題……”導演說夢話似的,呆滯的目光越過我的肩頭,不知望著什麼。

“還敏感什麼呀,鄭板橋都說了難得糊塗!”攝影師插話。

“難得糊塗啊,說得多好,……那你知道什麼叫難得糊塗?”導演又來了精神,他把手掌立在桌麵上望著攝像師:“這句話算不得箴言,它起不到指導行為的作用,它隻是形容了一個狀態,預示了事情發展下去將要出現的結果,旁枝錯節越來越多,自己力量越來越微不足道,所以隻能妥協,隻能糊塗。”

主持人看著導演,哧哧地笑。導演把胳膊搭在她椅子上。

“我說的不對嗎?”

“對對!您是個智者嘛!”主持人說。

攝像師困了,張著大嘴打哈欠:“我先回去了,您什麼時候走?”他問導演。導演晃晃悠悠地點上一根煙,吸了一口。“你先走吧,我跟倆孩子再聊幾句,……ps啊!我不在的時候不許打麻將!”

攝像師說,行,等你。他擺手和我們告別,主持人和劇務也一起回去了,桌上隻剩下三個人。

“我呀,歲數一大把了,比你們還象孩子,這是心態好。……我覺得凡事都需要堅持,包括心態,首先不能放縱自己,要有一定之規!”

“是是是……”小鄭好像針紮了屁股,恨不得馬上離開。

“你困了?”導演問他。

“還可以……”小鄭流下兩行熱淚。

“我看女孩子還蠻精神的,……我知道了,剛才的話她能聽懂,你聽不懂了。”

“我能聽懂啊,這有什麼難的!”小鄭扭扭屁股,勉強坐直身子:“不過是我的見解和您有些出入,我不方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