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之中,我感覺到自己稍微回複了一點溫度和力氣。睜眼,發現日落西山,伸手不見五指,動了動手和腳,才發現我的身上被蓋上了一張被子,可正因為這下動作,被子滑落,我下意識想抓住被子,卻是連帶被子一同滾下床。
「嘶……」我痛呼了一聲,同時喚回了我的神智——我怎麼會在床上了?
忽然,一陣急急的腳步聲愈趨愈近。我記起來了,我剛才是在山洞裏昏了過去,在昏迷之前,我還遇到了一個男人,大概是他把我帶到這裏來的吧……?
「吱丫——」有人推開了門,與此同時,響起了那個男人帶啞的聲音,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唉……你……就算再不愛惜生命,也不要自殘阿。」
我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是想到根本沒有這個必要,便再次閉上了嘴。
然後,在猝不及防之間,我被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一陣檀香味隨即傳入我的鼻息。隻是這種讓人安心的味道不過停留了幾秒便遠離了,因為那個男人把我放回床上之後,就放開了我,坐在床沿。
「你是靈狐,乃是天地靈氣所生,就算不吃不喝,你也不會死。」男人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對我這種行為不甚讚同,「多少人羨慕長生不老卻求而不得,你卻在此自暴自棄,倒不如想想自己能為這大千世界做些什麼,造福蒼生……」
甚麼大千世界,甚麼造福蒼生?最討厭這種自以為可是拯救世界的人了。
我懶得理他,闔上眼睛,不知道是因為他的嘮叨具有催眠的作用,還是因為我已經很久沒睡床了,在他給我講道理的時候,我竟是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竟是第二早了。屋外傳來了吱吱的鳥叫聲,我睜開眼睛,卻是發現眼前依然漆黑一片,我想了想,大概知道這是什麼一回事……那個男人曾經說我的眼睛流血了,我,大概是瞎了吧?
我拉開被子,翻身下床,沒有因為失明而受到任何生理或者心理的影響,隻靠著昨天那男人開門的聲音摸索過去,卻冷不防被人抓住了我的右手。
「你失明了。」男人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原來他一直都在暗中觀察我,「不單如此,你還失去了靈狐天生的感知能力,失去了所有妖力,因為你就連我在這裏都不知道……這樣的你出去必死無疑。」
我挑了挑眉,失笑,「你這個人還真是有趣,我的生死又與你何幹?」
他猶豫了,捥在我腕上的力度漸漸變小,我抽起了手,推門而出。
踏出門口的剎那,冬天那種冰涼刺骨的感覺再現。北風從領口和裙擺鑽入我的衣領,加上失去了妖力護體,衣裙單薄,剛回複溫度的手腳再次變得冷寒。
「嗬……」我笑了笑,其實這樣又有什麼不好?與其在山洞守株待兔,倒不如趁著自己還有力氣,走到妖魔聚集的地方,了結殘生。
冷靜下來,回憶又如潮水一樣湧入腦中。那個總是一身白袍儒巾的他,那個總是以笑容麵對萬難的他……如今,已經不會再回到我的身邊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多遠,雙腳開始酸痛,四周的溫度愈來愈低。我昂首,一點又一點細小的雪打落我的臉上,卻是沒有化開,因為這雪帶著微溫。
我心頭一緊,看來,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