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很餓……很累……
自他離開後,我便一直在這山洞裏,沒沾過半滴水,沒抓過半隻獵物,隻靠身體裏僅有的靈氣苟延殘喘著。
其實我寧可有人來送我一程,我便不用再受半分折磨。很痛苦,不是因為餓,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躺在這裏的每分每秒我都會記起他,無法忘記的他。
百年之前,我不過是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狐狸,修成半人之身便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確實,在千鈴林裏,我是靈力最高的靈狐,可是狐外有狐,天外有天,在我離開千鈴林之後,我才發現自己不過是一顆微塵,不……甚至連一顆微塵都不如……直至我遇見了他。
想著想著,貼著地麵的右朵聽到了細微的「噠噠」聲,似乎……有人來了。
「噠噠……噠噠……」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在對方漸行漸近的時候,我甚至聽到了衣袍磨擦地麵的聲音。嗬……快來吧……快來解脫我吧……
腳步在我的麵前停下,過了許久都沒有半分動靜。我有些詫異,微微抬頭,可是山洞很暗,我連對方的身影都看不到。
「狐妖?」對方是個男人,低沉又幹啞的聲音,說實話真的不怎麼好聽,可是……就是莫名的讓人感到安心。
「……」我沒說話,隻是靜靜地躺在那裏,等待男人的下一步行動,或是把我殺了,或是把我的皮扒下來。
又是一陣沙沙聲,那個男人似是蹲了下來,那隻又大又溫暖的手撫在我的狐耳之上,那刺熱的感覺從耳朵傳到心間,慢慢延伸到四肢百骸,讓我不再寒冷。
「你怎麼會這樣虛弱?」聲音細如蚊蚋,他好像在問我,更像是在跟自己說話,他大概知道我已經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吧。
靜謐在我們兩個人之間漫延開來,空氣又再一次下沉,回到他不在的時候。良久,他似是經過了一番掙紮,才把我扶到石壁邊,把一個水囊塞進我的手裏。
「這裏有點水,你喝吧。」
「……」我依然不說話,也沒提起手,就像暈了過去一樣。
「你是醒著的吧。」語畢,他歎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但是生命很寶貴的,你有沒有考慮過你親人的感受?」
「嗬……」我忍不住地冷笑了一聲。親人?這世上我還有親人可言嗎?
「難道……你沒有親人?」他沒有理會我的冷笑聲,就坐在我的旁邊,又開始自說自話,「貧……咳……我也沒有親人,人生是自己的,你該為自己而活。」
人生是自己的……他……也曾經說過這一句話……
胸口再次浮現了一種被刀割的感覺,這一個月來,這種痛感每天都折磨著我,讓我不能呼吸,就是這種感覺提醒著我,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的眼睛……」他忽然驚呼了一聲,我感覺到他落在我臉上的目光異常地焦急,「你的眼睛流血了……這……我……」
「不勞費心。」我用盡渾身的力氣吐出這句話,同時,也徹底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