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公堂。
上首端坐的依然是大理寺卿莊之禎,右首是刑部郎中,隻是左首的桌案後麵換了主人,坐上來個小小的都察院正七品都事。
張璁從威定候府出來以後就沒有再跟著回到大理寺,可是三司會審依然要繼續,就隨便差遣了一個都事前來坐堂聽審,而自己則急匆匆地往皇宮去了。
今日張璁在公堂上一心想要致徐階死地的心思已經路人皆知,甚至用出了構陷的肮髒手段,如果最後徐階能夠被定罪也就罷了,可是當真凶落網以後,徐階的所有嫌疑都被洗清,走出大理寺衙門依然還是翰林院編修。
就是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性,更何況是堂堂首輔,可想而知明日的早朝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景!
平日都是都察院的言官揪著朝堂官員的小辮子不放,在皇帝麵前小題大做,張璁的尾巴今日被抓了個正著,以費宏為首的滿堂官員必定會對張璁群起而攻之,在加上品行不正的段朝暉同樣出至都察院,恐怕不止是張璁,就連都察院也會成為文武百官攻擊的對象。
張璁在官場的根基本來就淺,桂萼自然與他是一榮俱榮,郭勳也勉強算得上一個幫手,隻是郭勳這些天肯定自顧不暇,哪裏還有功夫來為他搖旗呐喊,其餘的不是品秩不夠說話沒有分量,就是已經離開京師,外放為官。
張璁必須找到他最大的靠山,說不得又要在太皇太後哪裏裝幾天病,等到宮外非議的聲音弱了再出去。
張璁沒有想過自己會因此而失勢,他知道朱厚熜現在還離不開他,若不然也不會為了與費宏鬥,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最多也就是入閣的日子延後而已。
……
大理寺衙門的三司會審並沒有因為張璁的離開而受到影響,反而因為真凶的落網變得熱鬧起來,不管是衙門外圍觀的百姓,還是公堂上的官吏,氣氛輕鬆許多。
一直沉悶不語的刑部郎中更是與殷琥並肩而坐,兩人不時地交頭接耳。
“徐階失手殺人”一案,如果沒有殷琥的介入,在各方的壓力下徐階最遲明天就會被判處斬立決,如今徐階的小命不但保住了,而且居然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裏就抓住了真凶,殷琥在此案中所表現的能力在北鎮撫司和刑部六扇門中沒有第二個人能比。
這種有真本事的人物遲早會在錦衣衛衝冒頭。
錦衣衛本來就是天子親軍,隻要立下功績晉升自然如登雲梯,殷琥的才能不會被埋沒,以後北鎮撫司與刑部打交道的多半就是此人,因此刑部郎中正好借著這次機會燒燒殷琥的冷灶。
就算不能建立深厚的感情,至少也要攀上一同破案的交。
“啪!”
莊之禎手中的驚堂木突然在公堂上敲響,嚇得暗中與殷琥嘀咕的刑部郎中馬上閉上嘴,正襟危坐,片刻後才知道莊之禎不是在警告他注意公堂規矩,而是在審訊中遇到了麻煩。
莊之禎一連問了幾個問題,那郭勳的女人原本已經承認殺人,可是如今上了公堂卻一句話也不說,隻是低著頭跪坐在地上,讓坐在公堂上的官員們看不到她的表情,氣得莊之禎拋下動刑的僉令,大喝道:
“大膽刁婦!之前在威定候府中畏罪自殺不成,當眾承認殺人之罪,如今到了公堂上卻念起閉口禪,一句話不說,當真以為本官拿你沒有辦法不成!左右何在,大刑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