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知了在庭院中的大樹上沒完沒了的鼓噪,讓人心煩意亂。
陸苓和陸炳兩姐弟與人打架生事,被陸夫人逮了一個正著,就算兩姐弟死撐著不開口,隻需要把家中的錦衣衛隨便找來詢問,陸夫人也能知道其中的緣由。
陸夫人不但不責怪殷琥打了兩姐弟的屁股,反而很感激殷琥,讓這兩個愛惹事的精兒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既然殷琥已經打了兩姐弟的屁股,陸夫人自然不能再用家法責打,畢竟是自己親生的孩子,真要打出好歹來,也會心疼。
因此大太陽底下,陸苓和陸炳滿頭大汗地在庭院裏奮筆疾書,屁股上的刺痛讓兩姐弟隻能站著或者蹲著,陸炳是個男孩,年紀又小再燃沒有什麼顧慮,高高地撅著屁股趴在書案上,咬著筆杆子抓耳撓腮地默寫《武經》,隻是陸炳似乎平時也不怎麼用功,好半天才寫出幾個字來。
陸苓握長鞭的手異常靈活,可是握著筆杆子的時候卻顯得很笨拙,宣紙上的字跡淩亂,甚至大小不一,羨慕地看著陸炳能肆無忌憚地趴在桌案上,每寫一個字在心中默念上一句:
“殷琥!老娘不殺你誓不為人!”
陸夫人就坐在不遠處的廊亭裏,手裏捏著圓潤光滑的沉香佛珠,即使是在熾熱的烈日下依然保持著平和淡然的心態,心靜則涼。
手指慢慢地撥動著佛珠,口中念念有詞。
以前隻需要為在皇宮中當差的夫君一人誦經祈福,如今還得操心兩個越來越大的孩子,陸夫人的眉宇間透著化不開的憂愁。
“夫人。”
輕柔的男人聲音在陸夫人的耳邊響起,陸夫人緩緩地睜開眼睛,換上一臉微笑看著身邊躬立著的大內宦官,站起身來問道:
“原來是小馬公公,可是馬公公差你過來傳話的嗎?”
“是的,夫人。馬公公讓奴才過來給夫人帶話,說陛下許久沒有見到陸小姐和陸公子了,想請他們去宮裏陪著住上幾天。”
陸苓和陸炳雖然低著頭,可是手上的筆早就停下來了,伸長了耳朵聽宮裏的宦官跟母親在不遠處的廊亭談話,這個時候他們寧願到宮裏去被朱厚熜嘲笑,也不願意繼續呆在家中被母親看守著,默寫這些之乎者也的教條,盼著母親能答應了宦官的要求,讓兩人進宮去躲上幾天,至少也要等屁股上的傷好了再回家。
陸夫人把兩個女兒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裏,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是清楚,哪裏不知道兩人心裏的打算,歉意地對小馬公公說道:
“還請小馬公公回稟皇上,就說阿仙和阿蠻犯了些錯誤,正在家中閉門思過,待兩人受了教訓,再帶著他們進宮向陛下請罪。”
“是。”
小馬公公並沒有因為陸夫人的抗旨而出言嗬斥,與陸家打交道自然跟別的臣子家不同,就算是陛下和皇太後對這位陸夫人也是恭敬有加,向陸夫人行禮以後匆匆離開陸府,飛奔入宮向皇帝稟告。
“我的娘啊!”
陸府的後庭院裏隻有陸苓和陸炳痛苦的嚎叫,連入宮的希望都沒有了,這樣的日子隻怕在短時間裏得不到解脫了!
……
朱厚熜身穿明黃色輕衫負手走在紫禁城中,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的就是東緝事廠廠公,司禮監大太監馬玉。
當了皇帝自然可以君臨天下,手握萬千人的生死,朱厚熜想要成為一名像漢武帝、唐明皇一樣的雄主明君,中興因為土木堡之變漸漸開始出現衰退跡象的大明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