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路走來,一路在庭宇樓閣間大聲地說著話走過來:
“嫻姐姐不在閨樓中繡鴛鴦,怎的跑到這風口子上吹風來了。若是讓風吹得病了,到了出嫁的那天可不就是個病秧子入洞房了嘛,如果因此惹得那殷老虎煩心,不小心動手傷了姐姐,可如何是好?殷老虎出手可就會要人性命,別到時候喜事變成了喪事才好!”
女子說的雖然是關心話,但是言語裏卻沒有絲毫關心之意,反而透著幾分幸災樂禍。
“你……”
張蓧嫻緊緊地拽著想要為她打抱不平的小蓮,優雅大方地說道:
“月如妹妹,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哼!沒大沒小,看我日後如何收拾你這賤婢!”
李月如冷冷地瞪了一眼小蓮,把手中的盒子丟在八仙亭裏的石桌上,說道:
“我娘讓我把這些首飾給嫻姐姐送過來。”
李月如隨手打開盒子,顯露出裏麵滿滿的金銀首飾,在這些首飾上麵還放著兩張一百兩的銀票,極不情願地說道:
“嫻姐姐也是好命的人。
自小出身在官宦人家,就算後來因為家中牽扯進多年前的劉逆一案,家道中落,可是依然保住性命從嘉興府來到我家中。
我娘說,我家雖然比不得張家當年為官多年掙下的家業富足,但是也不會委屈了嫻姐姐。
這些是我家送與嫻姐姐的嫁妝,嫁到殷家以後好生地過日子吧,不該說的話就莫要再多說了。
嫻姐姐,你懂得我娘的意思嗎?”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
李月如當著麵把張蓧嫻的老底掀出來,就是因為她見不得張蓧嫻時常擺出那副雲淡風輕、孤芳自賞的高傲模樣。
張蓧嫻望著石桌上的盒子,麵露戚戚之色,眼中目光閃爍,最後還是忍下心中的怨氣,伸手將盒子關上:
“請月如妹妹轉告舅母,就說蓧嫻明白舅母的意思。蓧嫻在這個世上就隻有舅舅舅母一門親戚,自然將李府視為娘家,此生永不會忘養育之恩,送嫁之情。”
李月如相貌平庸,與張蓧嫻站在一起當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在張蓧嫻的身邊,李月如難免相形見絀,雖然此時張蓧嫻麵容悲切,沒有平日裏的風采,李月如還是不願意在張蓧嫻的身邊久待,轉身離開八角蘭亭。
李月如站在荷塘邊停住腳步,半側著身子,淡淡地說道:
“還算嫻姐姐通情理,妹妹在此恭賀姐姐與殷公子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多謝月如妹妹。”
“小姐!”
小蓮見李月如走遠,終於忍不住,說道:
“您何必對月如小姐客氣,這都是他們一家算計好的,是他們毀了小姐一生啊!些許首飾銀兩就買了小姐一生的幸福,若我說小姐就不應該接受這些東西,讓他們一輩子內疚!”
“不客氣又能如何?”張蓧嫻放下矜持,當著小蓮的麵清點盒子裏的首飾盒銀兩,心灰意冷地說道:
“我的命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就算對月如妹妹橫眉冷對,就算將這些金銀丟在李家的臉上,最後我還是會被殷家的花轎抬進門。有了這些金銀,在殷家的日子如何也會好過一點吧。”
“小姐……”
“‘皇天老早安排定,不用憂煎不用愁’。小蓮,莫要多想了,我們的命運就交給老天爺來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