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半夜,陸續有人自己走進衙門投案自首。
殷琥隻用了一個晚上,就把王延年在富陽經營多年盤根錯節的違法關係網絡審理清楚,除了極少數當夜沒在富陽的人,幾乎全部落入法網,王延年貪贓大案被辦成了證據鏈完成的鐵案,王延年這個主犯隻需要落網後在衙門走一個過場,然後簽字畫押,就可以安心地回牢房裏等著案卷呈報刑部審核披紅,祈求能夠獲得一個痛快的死法。
三天後,王延年及其兒子王良在重慶府下遊宜州落網的消息很快傳到富陽縣,所有人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王延年再沒有回到富陽縣,經過方百川連續幾天的清查,大致估算出裕豐倉內所涉及的金額,沒有人知道準確的數字,隻知道當時方百川是連滾帶爬地衝出裕豐倉,麵無血色地在大街上攔了一輛馬車就直奔合州而去,等到方百川再次回到富陽的時候,身後跟著的不僅有合州的大小官員,其中還有重慶府正五品同知和正六品通判兩位府衙大人。
兩位府衙堂官坐鎮富陽縣,麵對環環相扣的證據和一眾俯首認罪的案犯,根本就無須再審,帶著所有的案卷和人犯浩浩蕩蕩地回到重慶府。
曾經有方百川相熟的人偷偷問王延年到底貪了多少,方百川隻是搖著頭不願多說,最後被逼得急了,也隻吐出“天數”這兩個字。
富陽雖隻是一縣之地,但是裕豐倉卻是合州最大的官倉,合州地理位置特殊,自古就是整個四川的門戶,川東的戰略要地,數百年前鐵騎四起的元蒙大軍,在持續百餘年輾轉數萬裏的殺戮征戰中隻在戰場上戰死過一個蒙哥大汗,就是在攻打合州時,死在釣魚城之下,不但為整個華夏兒女狠狠地除了一口惡氣,也讓偏安一隅的前朝小朝廷得以又苟延殘喘幾十年時間。
富陽縣作為合州的大後方,裕豐倉中儲備著大量軍備物質和糧草,看方百川的模樣,隻怕整個裕豐倉都已經被王延年掏空了!
如此小官巨貪的大案已經不是縣衙或者州衙能夠插手了。
王延年的下場注定悲慘,幾家哀愁自然也有幾家歡喜,重慶府同知大人和通判大人離開的第二天,府衙下達的公文送到縣衙的大堂案幾上,方百川升任富陽縣縣丞,暫時主理全縣政務,裕豐倉巡檢司副巡檢殷琥升任巡檢一職,同時協助方百川處理縣衙具體事務,等候新任知縣到任。
很多人為殷琥惋惜,都說殷琥若是身上有功名,憑此功績就可真正地踏上仕途,從此飛黃騰達也未可知。
殷琥對此不置可否,他老爹讀了一輩子的書都沒撈到一官半職,官場仕途豈是那麼容易混的,每日準時到裕豐倉巡檢司點卯坐堂,除非方百川找人來傳喚,從來不會主動前往縣衙,一門心思地訓練新組建起來的巡檢司三十人巡檢隊。
不論殷琥是否插手縣衙政務,殷老虎的名聲在富陽縣一日好過一日,慢慢地鄉親們發現殷老虎也不是如傳說的那般蠻不講理,更不會無緣無故地 吹胡子瞪眼亂發脾氣,不過殷琥殺人不眨眼的手段有太多人看見了,大家對殷琥的態度依然保持著三分的畏懼。
雖然殷琥已然是正九品官員,不過街麵上還是無法把他跟“官老爺”這個詞聯係起來,慢慢地開始流行起“虎爺”這個特定的稱呼,如今就連裕豐倉巡檢司的人也如此稱呼殷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