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會因為某些人的醫院而減緩或停止,對於現在的江武和於聰源來說,他們是用自己的靈魂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兩個玻璃缸之中的水位越來越高,留給他們的空間就像他們的生命一般正在被一絲一絲地抽幹。
兩個人的心態此刻已經幾乎完全崩潰,對於他們而言,所謂的博弈,所謂的辯駁,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現在,影響一切的隻不過是他們過去的黑曆史,仿佛隻是單純地看誰的會理事更令人難以饒恕。
而事實上,他們很清楚,不管是江武還是於聰源,他們的黑曆史,都讓他們根本不容饒恕。死亡,就像是解脫一般,高懸在他們的上方,好像在狂吼著向他們索命。
監控室之中,莊重平靜地看著兩個人幾乎崩潰的樣子,不由得輕歎一聲搖了搖頭,暗道這兩個人此刻已經徹底放棄了求生的欲望,就算他們真的死,也不會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過,現在畢竟還沒有到最後一刻,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還很難說。
假如現在在這個玻璃缸裏麵的人,是自己的話……
“會怎麼樣?”洪詩霖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好像已經徹底看透了莊重的心事似的。
莊重略為一愣,旋即一眯眼說道:“他們根本就沒有摸清楚這場博弈真正的意義,隻是像木偶一樣單純地隨波逐流罷了,對於整體局勢沒有任何有效的影響。”
“哦?為何?”洪詩霖饒有興趣地問道。
莊重伸出右手指著麵前的顯示器說道:“這場博弈的關鍵在於‘如何掌握觀眾的心理’,讓局勢對自己這一方有利。如果說沒有*博的元素,或許像他們這樣並沒有什麼錯,因為觀眾本身對於你是死是活這件事並不關心,觀眾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無處發泄的暴力欲望罷了。”
“但是,”莊重頓了頓,繼續說道,“正因為這裏麵加入了*博元素,雖然它看上去隻是留住觀眾的手段,但其實他在這個博弈的過程中扮演著十分重要的環節。因為觀眾現在要做的已經不僅僅是根據自己的‘客觀判斷’選擇支持的某一方,而是要根據對自己利害程度選擇支持的一方。換言之,他們已經從局外人變成了局內人。”
莊重一眯眼,沉聲說道:“所以,歸根結底,博弈之中的主體,需要做的,不是單純地讓觀眾認為從道德上自己更值得支持,而應該是讓觀眾認為選擇支持自己,他們能夠確實地得到利益,讓利益的誘惑壓過他們良心的譴責。誰掌握了這一點,誰就能活下來,不可能會輸。”
“很有趣,那麼,你要怎麼做?”洪詩霖接著問道。
莊重沉吟了片刻,瞥了一眼旁邊的朱靈和茶竹,平淡地說道:“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有多種方法,但是那也要看我的對手是什麼人,他們是不是看出了我的意圖。如果我的對手就是他們兩個這樣的蠢貨,我就會直接選擇刻意利用某些手段造成一種‘信號’的假象。”
“舉個例子,我想在下一個階段輸掉,我會在某個時候故意讓大家看到我在做一個X的手勢,畢竟想輸掉比想贏可簡單多了。同時用各種話來暗示這場博弈存在暗箱操作,讓觀眾下意識地觀察我們的行為。這樣重複兩個回合,雖然我的水位已經幾乎到頂了,但還不至於死。在這個回合的結束,我會做一個OK的手勢,在下一個回合對他進行反攻。”
“即使運營方在某一時刻爆出了我的黑曆史,即使我的攻擊並不奏效,在觀眾的眼中,那都是為了誘導輿論所做的小動作。他們會認為那隻不過是誘使他們輸錢的操作,進而考慮究竟是要保證自己的利益,還是選擇道德。”
莊重勾起嘴角,冷笑一聲說道:“然而,正因為我上一個回合已經埋下了伏筆,這一回合勢必會有大量的觀眾將大量的賭資壓在我的身上。對大多數人而言,這筆錢的分量比起他們心中所謂的道德觀念要強得多,再加上他們也會暗示自己就算自己投給了另一個人,總體情況也不會發生很大的變化,這個時候觀眾更不會輕易將支持票投給另一個人,我就能穩固地以一邊倒的極高支持率拿下這一回合。”
“第三第四回合,我每個回合都會比出這個手勢。讓我在第四第五回合都能夠保證水位幾乎不上漲,一口氣完成反攻。雖然這樣做比較冒險,但應該是比較穩妥的方法。不掌控大局,根本就沒有勝利的希望。”
莊重又頓了一下,將視線轉向顯示器中,平靜地說道:“所以,開局之前的五分鍾,意義遠比之後的五十分鍾要重要。所有的計劃和布置都要在這五十分鍾之內完成,誰的局更大,誰的演技更好,誰就是最後的贏家。如果想不出任何辦法控場,就隻能像他們一樣,被觀眾的喜好和主辦方的惡意左右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