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章 蟬(2 / 2)

“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田楷嘀咕了一句,然後使勁一夾馬,再一次的耍了齊周之後,田楷側耳聽到了城門開啟的聲音,這代表著嚴綱已經要來接替他田楷了,隨之還會帶出來一部分已經休息過的士兵,並且田楷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在故安城的其他方向,鄒丹或者單經其實也正在進行著跟他一樣的工作。

在二人換防的一刹那,田楷和嚴綱兩人側馬交錯而過,沒有特別的話,也沒有更多的表示,隻是一個眼神,兩人都看到了對方心裏的感覺,不過就像田楷剛才不經意間的多愁善感一樣,從嚴綱的眼神裏,田楷也覺察到了一絲麻木與冷漠。

還記得在公孫瓚剛剛起家的時候,那時嚴綱和田楷都還不過是個小人物,來自小家族的小小分支,兩人都懷著無比的希望加入了威震遼東的公孫瓚的白馬義從,然後隨著公孫瓚一步步的衝殺過來。那時候雖然大家官職很低,薪俸很少,甚至經常缺醫少藥,但田楷卻能夠感受到一種生氣。但隨著公孫瓚跟劉虞矛盾的激化,至少從公孫瓚這裏,田楷已經很少感受到這種兄弟之情還有那蓬勃的理想了。

時間就那麼一點點的過去,如同銅壺滴漏裏的水滴聲一樣,滴答滴答,每一次的聲響都代表著消逝。眼看著夕陽西下,攻伐戰已經拉鋸了一天,公孫瓚滿意的看著這戰果,心中越發得意起來,從故安城上的專屬位置上優雅的起身,公孫瓚輕聲朝著關靖吩咐了一句,“鳴金!”

潮水般退去的敵軍與戒備著後撤的己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任誰都看得出這其中的差別,劉虞的軍馬與其說是在收兵,倒不如說是在撤兵來的更準確些。

田楷,單經,嚴綱,這三員一度被自信心膨脹的公孫瓚封為冀州青州袞州刺史的虎將,在公孫瓚身前一字排開,剛從戰場下來的嚴綱甚至還喘著粗氣,而上午征戰下午巡邏的田楷也顯出了一種深入骨子裏的疲憊,三人多少都有些狼狽了。

公孫瓚並沒有對於他們的狼狽發表任何看法,或者田楷甚至偷偷的想,也不知道公孫瓚那時不時憑空遠眺的眼睛,時不時看到了這班子老弟兄的辛苦。

氣氛很沉默,嚴綱甚至眼皮子已經快要睜不開了,一直等了半個時辰之久,公孫瓚才突然一聲高喝,這聲音裏飽含著激動興奮等各種情緒,一下子驚得嚴綱一個激靈,手裏的武器也瞬間變成了防禦的架勢。

“襲營嗎?”田楷四下裏稍稍打量了一番,就已經猜到了公孫瓚的心思。這計策相當不錯,一整天的疲勞戰術之後,已經將敵方的士氣降到了最低穀,再在敵人最放鬆的時候來個襲營什麼的,那是在神來之筆沒有了。但是田楷又仔細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戰力,然後扭頭看了看單經和嚴綱兩個,嘴角不由苦笑,就他們三個現在的樣子,誰還能衝鋒在前?答案很明顯,那個在公孫瓚身邊晃來晃去如猴子一般的人......這次的主力是他吧?

關靖不算太傻,起碼在關鍵時候,關靖知道拉著鄒丹一起。雖然關靖的武略是很差了,但是鄒丹好歹還是有些底子的,這或者也是兩人合作至今卻從沒被公孫瓚厭惡過的原因所在吧。

“計策就是如此了!”公孫瓚仍舊沉浸在他的興奮裏,讓人不由得猜測他現在是給自己增加了什麼稱號,或者如大漢曾經的那些老人一樣,已經不在乎官職而追求爵位了?公孫瓚誌得意滿的將眼光從他的手下身上一個個的看過去,然後振臂一呼,“出發!”

有之前換防下來的部分休整過的兵馬,有那些一直被公孫瓚雪藏著的精兵,又有急著建功立業的鄒丹和關靖兩個忘我的衝鋒,故安的兵馬幾乎在剛剛接觸劉虞兵馬的一刹那,就將生命都燃燒了起來。

這不是基於戰前動員的那一番簡單的為國為民的空談,也不是因為後退一步就將要失去自己的家人妻兒的神聖使命,他們之所以敢打敢拚,就是因為這些年從公孫瓚帳下積累起來的民心,雖然之前在公孫瓚最落魄的時候他曾經說過不會救援任何一個士兵的寒心話,但終歸還是有一部分忠誠的老卒的。

劉虞,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