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葉安然說要留下來研究新的點心所以去的人隻有蘇九禍與柳韻語兩個人,以及在暗中跟隨的九個人。
又因為是出去趕集,蘇九禍換了套海棠紅折枝不落地花紋的對襟半臂襦裙,挽了個朝雲近香發髻,倒是去了幾分淩厲,多了幾分尋常女兒家的溫婉。
隨行的柳韻語則是換了套碧色的折柳暗紋交領襦裙,梳著垂鬟分肖髻,又加了兩隻碧綠通透的簪子,看起來挺像個大家閨秀,但是隻要一開口……保管是打回原形的。
明月鎮。
偌大的鎮子裏好像什麼都有:小到賣糖人的,大到賣各種珍奇古玩的,各種各樣,險些將兩個人看花眼。
“來一來看一看瞧一瞧!好吃又好看的糖人!”
“包子!香噴噴的肉包子!”
“芝麻燒餅三文錢一個嘞!又脆又香!”
“冰糖葫蘆兩文錢一串喲!”
兩個人走到一個首飾鋪子麵前,看了好一會,忽然蘇九禍的目光被那一隻鑲嵌了紅寶石的金製柳葉簪給吸引了過去,拿起來一看——隻見那紅寶石如血般通透,做工也是格外的精細,連柳葉的脈絡都打磨的分外清楚。蘇九禍正要開口問價,忽然身子被人擠了一下,往一旁晃了晃,手裏的柳葉簪則被一名年輕女子奪去。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因為是在外麵,蘇九禍不好暴露自己會武的事實,現在的模樣活像一名被搶了自己喜歡的東西的大小姐,此刻雙目含怒,火氣外露。
“喲,也不瞧瞧你這身窮酸樣,這都是些什麼破料子,本小姐見都沒有見過,想必是早些年不時興的料子吧。”
說著又把這紅寶石簪子一丟丟回去,嘲笑了一句:“這種粗製濫造的東西怎麼可能配得上本小姐掌櫃的!把你們家的好貨色拿出來!”
開口的女子著一身杏黃色的高腰襦裙,頭戴兩對白玉響鈴簪,又在鬢邊別了一朵碩大的嫣紅色絹花,一張小臉長得也是不俗,在這街頭格外引人注目。
不等蘇九禍開口,一旁的柳韻語倒是嗤笑一聲:
“喲,我說這位大媽,哦不這位大姐。”
“你怎麼不好好在家裏帶孩子跑來我們這些窮酸樣的人來的鋪子裏看首飾?”
柳韻語一麵說著,一麵上上下下打量著杏黃襦裙的女子,全然無視對方接近扭曲的臉,道:
“恩,身上這身緞子倒是不錯,可惜這身板……唉,再看看這腦門上簪的,怪不得了看不上這正紅的寶石簪子看,隻喜歡喜歡嫣紅色啊,也是,聽說很多妾室啊,都是隻能穿戴這個顏色的……”
柳韻語一席話說完,杏黃衣衫的女子一張臉氣的青白交加,抬手就是一巴掌朝柳韻語扇去——
“哢嚓!”
“啪!”
隨著兩個清脆的聲音落下,那名杏黃衣衫的女子的半邊臉高高腫起不說,方才那隻朝柳韻語扇過來的那隻手以一種不自然的姿勢軟了下去,緊接著一聲尖叫響起——
“我的手……我的手……”
出手的人是蘇九禍。
“真以為我身邊的人可以隨隨便便動麼!”
“給我滾!再讓我看見別怪我不客氣!”
杏黃衣衫女子身邊跟著的人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嚇懵了的模樣,這會子被蘇九禍給刺激的一個激靈,立馬把人給扶走了。
而首飾鋪的掌櫃跟夥計早已經嚇得瑟瑟發抖躲在了桌子底下,蘇九禍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幾下,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隨後轉過身,看見一旁正拿著一對碧玉鐲子愛不釋手的某個人……
蘇九禍:“……掌櫃的,把這對鐲子包起來。”
兩個人出了首飾鋪,心想鬧了這麼一出,頓覺得有點累。於是一拍即合,前往鎮子上最大的一座茶樓去歇歇,順便吃點東西。
漣漪樓。
這座位於明月鎮鎮中心的茶樓共有四層,建於明月湖的正中央,四麵環水,僅有一座九曲橋供行人出行。不論是販夫走馬,還是富商巨賈,都喜歡前來坐一坐,喝幾口茶。
兩個人到的時候正好是茶樓一天之中最繁忙的時候,大堂裏人聲鼎沸,什麼三教九流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偶爾有一兩個因為小事而吵起來的人,正掙得麵紅耳赤,一副誰也不服誰的模樣。
麵對一臉笑眯眯親自迎上來的掌櫃,蘇九禍唇角勾了勾,從袖子裏掏出一錠銀子丟了過去:
“掌櫃的,來壺大紅袍,再上幾樣你們這兒的招牌點心,最後尋個清幽的地兒,我們姐妹喜靜。”
“哎,好勒!”掌櫃一看見銀子笑的兩眼都眯起了一條縫,一麵親自迎了兩人前去二樓的茶室。
蘇九禍揀了個臨窗的地兒坐了下來,這兒的茶室都用了屏風將之隔開。屏風上或描花草,或繪山水,讓人看著就心情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