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持言心下稍安,卻隱隱覺得哪裏沒有思慮周全,裝作不經意的看了眼司靳樺,見他是毫不遮掩的看著箜,微微鬆了口氣,看來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閉著眼,收斂著呼吸的起伏,感受到那個名叫司靳樺的人的視線,那麼明目張膽的打量,明明是應該令人反感厭惡,可重姒不知為何,卻覺得那個人,是那麼的親切。
“許持言,這姑娘身中劇毒呢,怕是活不過今天了。”司靳樺淡淡道。
許持言心口驟然一縮,窒息般的疼,因著這句話,他冷冷的看向司靳樺,目光沉沉,就如同再看一個死人般冰冷,聲音堅韌:“她不會死。”若是她有事,我就讓整個焚天嶺陪葬,以將陵許家之力,即使從此,萬劫不複。
聽見許持言從未有過的語氣,重姒心底一笑,還不夠,許持言你的心,還不夠狠,還缺最後一股東風,那麼,就讓小梨來成全你,最後的一絲仁慈。
“咳、咳”將眼緩緩睜開,一入眼,便是許持言擔憂的麵容,重姒柔柔的朝他笑笑,可卻仿佛因為力氣不夠,而隻能牽了牽嘴角。
“生死有命,許公子不用擔憂。”
許持言不知此刻心中是怎樣的滋味,酸澀難忍,正要開口,一道聲音就插了進來。
慵懶異常的調子又再次慢悠悠的響起:“果然自古紅顏多薄命。”
語調一轉,又幽幽道:“不過遇上我,自可保你一世安康。”
聞言和尚一驚,司靳樺向來隨心所欲,竟會向人許一世安康,更何況那人與她素不相識。
重姒看向司靳樺,觸及他的麵容亦是如同司靳樺一般,微微一愣,這張臉,莫名的熟悉,好像在許久之前見過,而司靳樺給她的感覺亦是如同他的人一般,那麼的熟悉。
可她有十成的把握,她絕對從未見過他。
雙目相對,一人喬裝的溫柔著,一人虛偽的試探著。
“公子,可以解我所中的毒。”
司靳樺不語,目光散漫的瞥向許持言,和尚,眼中的意味讓人一目了然,和尚識趣的退下,許持言頓了頓,看向重姒,見重姒點了點頭,也出了茅屋。
兩人一出去,司靳樺就淡淡開口,眼神直直的看著重姒,似在探索,又似乎可以從兩人對視的雙眼中看見最深的秘密,兩人相視許久,久到重姒被他的注視到隱隱有些心慌意亂,他才接著莞爾一笑,聲音涼薄:“別裝了,你的身體即使中了毒,早晚也會不藥而愈。”
重姒一愣,心下一驚,她是混鯤的後裔,她的身體確是不會中毒的,即使一時虛弱,之後也確實可以緩緩休養回來,但這一點,隻有混鯤一族知曉。
江湖中也有藥物可以使人百毒不侵,但眼前這人說的確是——不藥而愈。
他到底是誰!
重姒緘默不言,現在說什麼都是錯的,見重姒沉默不語,司靳樺笑笑,毫不惱怒,反而笑了起來。
司靳樺隨手拿起一個核桃,在手中轉動著,五指靈活,語調幽幽:“你姓——姒。”
“啪”的一聲核桃碎裂。
上古一族混鯤,隻有一個姓氏——姒。
重姒看向司靳樺,笑了起來,手緩緩向袖中探入,裏麵放置著坤盤,眼前這人留不得。
“公子可知道言多必失,禍從口出。”重姒語調柔柔。
將重姒的動作盡收眼底,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司靳樺也不再試探,複又慵懶的道:
“我娘,也姓姒。”
重姒目光一凜,直直的看向司靳樺,也不再裝著一副柔弱的模樣,眸中的神色冰冷,與之前判若兩人。
見此司靳樺也不詫異,意料之中的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娘姓姒,名淡飾。”
姒淡飾……重姒不再盯著司靳樺,目中漸漸的隱隱透露出悲傷,躊躇許久:“她,她可……還活著?”
聲音淡淡,幾不可聞,近乎於自言自語一般,可司靳樺聽見了,他卻依舊還是笑著,甚至於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深切,深切到,他的眼底,一片,冰冷。
“她還活著,但是……”說著司靳樺話語頓住,嘴角的笑意泛起嘲諷。
“她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