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口氣,覺得空氣混濁的要命,對旁邊的梓潼說了句,便出了那個酒館。

夏夜裏總是能看到滿天星,我揚揚頭,感受著晚風的吹拂,發絲被吹起撓的我臉龐微癢,我開始幻想我在天界裏從這裏走到那裏到處仙霧騰繞,而現在我看向遠處的燈火和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讓我覺得其實這個世界並不壞,至少不會讓人感到孤獨。

“姑娘好興致。”一陣低沉好聽的男低音在我背後響起。

我輕聲應著:“人生本孤苦,何不自得其樂?”

“嗬嗬,”他輕笑,但聲線卻沒有任何起伏:“姑娘,你跟今天白天的那個。少年其實是萍水相逢吧?”

少年?他其實是想說妖怪的吧?我突然想起從我上邢台那刻就一直盯著我們的那個淡漠沒有絲毫溫度的眼神,不由得心神一凜。

我轉過身去,來人一襲燙金滾邊繪鹿黑袍,衣訣飛揚,他負手而立,眼神隱晦而淡漠,那是個可以讓你在酷暑中體會數九寒天的寒冷,可以讓你在空地中體會被湖水侵蝕的恐懼,睫毛很長,雙眼是棕褐色的,他帶了一個獠牙鬼怪的麵具我看不見他的臉,那月光投落在他的鬼麵具上反射出清冷的銀光,我又下意識看了他的眼睛,又不自然地別開眼。

我訝然,為什麼人類可以擁有這樣恐怖的眼神,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我不禁心顫道:“公子如果沒有別的事請了,請恕小女子告退。”

他定定的看著我,棕色的眸子晦暗不清,好似要把我開個洞,就在我忍不住逃開的時候,他說:“其實你是妖怪吧。”聲音輕輕淺淺。

我倏地把別開的眼放回到他的身上,就算我以前是妖怪,但是我現在是個神仙,而且還是上仙!而且他這個明明是陳述句!連反問的意思都沒有,我不禁怒道:“如果我是妖怪的話,那你也是妖怪,怎麼看我都比你正常啊是不是啊鬼麵人!”

他雙眸微動,也隻是在那一瞬間,然後他說:“秀衿的法器從來沒有出錯過,那你說說那隻鯉魚精為何前後照出的圖形不一呢?”

我不樂意了,借著酒勁向前幾步,緊逼著他的雙眼說道:“秀衿是誰啊,就是那個毒蛇男啊?他法器出問題了,那是該去修修了,不要把事情怪罪在我弟弟身上好不好。還有,他不是鯉魚精。他是個人!”雖然他就是隻鯉魚精!但是你見過這麼可愛的鯉魚精麼!

我走進兩步仰頭看他,不經意看到滿天星光,跟鬼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做什麼事情,請不要僅憑一張嘴來定奪!請你看看周圍,大家看著呢!”

氣氛簡直沉靜讓我透不過氣,我輕輕著別開臉呼一口氣,不是他的鬼麵具嚇人,而是他那雙眸子晦暗不明又沒有絲毫起伏的神色讓我感到從所未有的心驚。我看向旁邊熱鬧的人群,感覺我跟他們是完全隔離的。

遠處,醉醺醺地狐狸在那裏大聲的叫我,我一聽立馬炸毛跑過去,踹了他一腳,然後雙手合並捂住他的嘴。看了看他風情濕潤的狐狸眼,惡狠狠地道:“不準叫我主人!”

誰知道那個死狐狸咧嘴一笑,彎彎的狐狸眼泄出了滿滿的笑意,雙手一伸把我攬在懷裏,把臉湊到我眼前,他輕輕喚道:“主人,主人,主人。”

我眼一翻,借著酒勁昏死過去。

今天早晨雙眼一開,就看見陽光正好,它透過門窗的縫隙悄悄地投在木質地板上,看的我好像聞到了陽光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我伸了個懶腰,穿好衣服梳洗完畢,然後把門一推,大步一邁:“梓潼!準備好行李!我們一起去楚國!”

然後在馬車上綠蒙忍不住問我,雙眼忽閃忽閃的:“小姐,為什麼我們要去楚國,我們不是去找晉穆麼?”

我靠在軟墊上用手擺弄著錦布弄著針線活,朝他挑眉微微一笑:“不找了。”

綠蒙靡麗眼睛瞪了起來,柔潤的雙唇輕啟:“為什麼,小姐你不是想要報恩麼?”

我看著綠蒙生動的表情,又繼續擺弄手上的錦布:“報恩?下輩子吧。”

然後我把線打了一個結翻了一個麵,遞給綠蒙:“看看,這個裝珠子合適不?”

綠蒙怔怔地看著手裏的那個錢袋,滿臉通紅:“小姐…”

“嗯,”我眯眼看著綠蒙柔嫩找不出任何瑕疵的皮膚,舒服的翻了一個身不去看他,“我要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