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戰士,死在衝鋒的路上,才叫一個壯烈,馬革裹屍固然悲壯,但是少了一些氣勢。
舉著馬刀衝入萬軍從中,才是他的歸宿。
現在縮著腦袋鑽在城牆上,要是被流石砸中死去的話,就算是到陰曹地府,都沒有壯烈的事跡吹牛的。
韓世忠的運氣還算可以,石頭好像長了眼睛似的,在他三米範圍之內,不會有石頭落下來。
城外的號角聲又響了起來,這是敵人進攻的號角,這種聲音,這幾天無時無刻的不再聽,已經很熟悉了。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但是城牆上燃燒的火焰把整個天空照的通紅,城下的敵人潮水般的湧過來,形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
在火光的照射下,如一地的血水。
又到了整合人數的時候了,沒到敵人打來的時候,都要整合一次人數。
每個隊正都要把數目記清楚,好在心裏有個數目。
這一次數到五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生息了,剛才的一輪箭雨,又有一個兄弟走了。
連悶哼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就已經走了。
歎了一口氣,拿出手裏的弩弓,瞄準之後,射向了衝在最前麵的那個紅巾將士。
好在射的不偏不倚,正中脖子,那人從馬上落下來,影響了後麵人的行軍速度,一下子倒下了一大片。
就是這樣的打仗素質,硬是把強悍的西軍困在湖州城裏三天三夜了。
沒了遠程攻擊武器,他們五個人就隻能躲在垛堞口上把自己隱藏起來。
即便是這樣,要是敵人的箭雨一下,還是要死人的。
果不其然,新一輪的石頭雨和箭雨有來了,不遠處的那個士兵,剛想撿回自己的長槍,就被砸中了腦袋,手腳抽搐了兩下,就不再動彈了。
韓世忠恨外麵的亂石灘,給敵人就近取材原材料,幾乎不費人力,就地撿起來,就放在投石機上扔進來。
宋軍喜歡抱團,石頭落進人堆裏,一砸就是一大片。
他隻是一個小小的隊正,沒人會聽他的,隻要把人分散開來,等到敵人衝上來的來時候,集結優勢兵力,衝擊敵人的一點,不消時候,就能殺出一條血路。
如果敵人畏懼了,那麼衝出去的這些人,就能把敵人切割成碎塊,然後大批的混戰之下,就能一勞永逸的解決戰鬥。
可是,童大人已經嚇破了膽,已經有人提出了這樣的戰法,硬是被童大人臭罵了回來。
現在就算是再用這樣的戰術,恐怕下麵的將士,也沒有這個氣力了。
失去了戰機,就要付出代價,現在就是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作為軍人,死了並不窩囊,要是這樣死了,那實在是很可惜。
說話間,又死了三個人,現在就剩下韓世忠和一個叫做大牛的人,還在躲在垛堞口,等著爬梯子的敵人上來。
“再熬最多十天,吳帥的大軍就能到來,到時候,就算童大人不願意反攻,也由不得他了,我們就能衝出去殺個痛快了。”
韓世忠笑嘻嘻的給身邊的大牛說道。
大牛苦笑了一聲,他知道吳熙的淮陽軍回來,但是按照目前死人的速度來說,能不能熬過今晚都是一個未知數,十天?實在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數字。
就算是不被敵人殺死,也要餓死,懷裏就剩下一個飯團了,還是帶著味的,自己舍不得吃,就是想留著給韓隊正的。
萬一自己死了,韓隊正還能用自己的飯團,支撐最少一天的時間。
萬一吳帥的大軍提前一天到來,那麼韓隊正就能活下來了。
這是一個美好的願望,畢竟他們現在身陷重圍,自顧不暇,要是沒有援兵,再多的飯團,也不能阻擋頭顱被砍下的命運。
“隊正,你說吳帥能來麼?”
大牛眼巴巴的望著韓世忠,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複。
“放心吧,這小子我見過,是一個講義氣的主,聽說他改良了火藥的配方,威力驚人,城外的那些沒有穿盔甲的農民,一炮下去,連骨頭都剩不下。”
韓世忠信誓旦旦的說道。
他確實見過吳熙,那還是在嗣武城的時候,他是作為安撫使的護衛去的嗣武城。
那還隻是一個小孩子,現在已經統領整個淮陽軍,聽說前些日子還被聖上封了男爵,雖然現在是都虞候,已經是整個淮陽軍的統帥了。
剿滅方臘的戰役打的很好,這次回去之後,前途無量啊。
想想自己,現在還隻是一個隊正,不由得悲從心生。
眼見敵人要衝上來了,對著大牛說道:“相信自己,準備戰鬥!”
“是!”
大牛聽了韓世忠的話,眼睛裏的堅持更為堅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