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風雨壓城(2 / 2)

“……”

李璿璣的眼眸隱隱冷下,遂掃過身前兩人,思索無聲。日頭正烈漸上響午,藍雲卷鮮明相間,溫度已有幾分溫熱。

厲花握著黑棋,眉宇凝結,似有煩惱。

古葬的笑若隱若現,則顯得隨意許多。

待片刻,李璿璣忽道:“皇在上,有兵不當卻要做賊,你們這是在自掘墳墓。”

“收起你那副德性,我看了便想吐。”

厲花拿起茶杯悶悶一口喝盡,鄙夷罵道:“這世道能當兵,誰願意做賊?做賊的,誰不想當兵?成王敗寇,自古不變,你別老把自己放得高高在上。皇無道,蒼當立,你冥頑不靈才是自掘墳墓。待我二師兄回來,便是埋土時候,你就等著吧!”

“噠…”

厲花話裏依舊充滿怨氣。

遂,重重落下黑子…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風雨無忌,雷電交加,黑雲壓城,大唐疆域愈發不得安寧。層出不窮的事端,宛如滔滔不絕之浪潮,將洶湧的瀚海一浪浪地推向高-潮。

先是厲花重臨人間,以駭世之陣術一夜焚盡壽山百裏屍地,從而掀開諸聖藏刀的陰謀,再隨夏尋等人赴長安,遂拜山真武至今。後來誅仙重現之日,西域巫祖古葬悄然入城,兩月後也隨厲花的腳印,登上了真武。

若把宏觀的局勢看作是一副棋局,厲花和古葬的舉動,就像極了棋盤上兩枚衝鋒陷陣的殺子。他們被人以單刀直入的方式,先後安置在真武山這枚敵軍重子之側。一旦屠龍之勢形成,他們進可攻堅為刀直接刺入敵人心腹,退可挾製真武為障使之不得輕舉妄動。這番棋路可謂高明,但若深卻是膚淺至極,愚蠢至極。

因為,真武山位處長安城內。

倘若大唐官府突然下發禦令將四方城門關閉,布置重兵製空,再遣百萬大軍包圍真武。那此時身在真武山上的厲花和古葬及四位老頭子,就是甕中之鱉,砧上魚肉。縱使通塔不開啟護國大陣,縱使他們能憑聖人威猛僥幸從滿城兵馬中逃出生,那至少也得脫一層皮。畢竟李璿璣的劍,那是曾敗過呂奉仙的。

可事情的發展,往往就是那麼的匪夷所思。

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夏尋身藏秘辛但境界卑微尚難成氣候,大唐官府暫不做理會也罷,可厲花乃當世第一陣師,古葬更是超脫六道的武聖人。此兩人任意一者的存在都能對長安城造成致命的威脅。然而,自己心腹被人安插了兩把暗劍,無論是金鑾殿還是通塔卻至今都不曾有所動作,就好象什麼都沒看見。這般詭異可叫人浮想聯翩。但隱隱間,有極少數的人也嗅到了別樣的信息--長安城裏的弄局者,似乎並不在意這兩尾先行入網的大魚,他在靜靜地等著,等待著更多的大魚入網,然後一網打盡。當然,也有別的可能,比如一個可以動搖朝廷政體的威脅,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有人,朝堂的問題,答案在江湖。

其實,江湖的問題何曾不在朝堂?

今日發生在真武山的事情,無疑是這盤棋局上至關重要的切入點。

它可使朝廷的最頂端的利益集團焦皮爛額,忐忑不安,但它始終離凡塵太遠,遠的不是距離,而是層次。古葬赴真武,若換作在平日裏發生,或許還能成為老百姓的日常談資,但發生在今日卻不行。因為對世間絕大多數處於高塔底層的老百姓而言,誰做皇帝其實都是一樣的,飯要吃,路要走,衣服還是穿著昨日的衣服。他們最關注的事情始終都隻是自己的溫飽,而非腥風血雨裏的江湖恩仇,更非遙不可及的皇圖霸業。

而解決老百姓溫飽問題的最直接方法,無疑就是--銀兩。

今日,恰逢黃家旗下產業月利分紅的日子…

在重金厚利之前,朝堂的風起雲湧,江湖的風靡雲蒸,在老百姓的眼裏都變得不值一提。看那實實在在拿在手裏的黃金白銀,再看那一遝遝財路通的雪白股票子,所有人都不禁眼紅若狂。撫掌大笑,得意忘形者彼彼皆是,痛心疾首,後悔不已者亦不在少數。

今日長安,不為聖人的到來而驚悚,卻為市井的瘋狂而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