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午後。
豔陽毒辣,曝曬得青野生煙。
試第八響鍾鳴,忽然於正午徹響。
方寸考場再度縮地兩千裏,隻剩下最後的上下四千裏。
無數駐紮在考場邊緣的考生,聞鍾聲背起早已收拾的包裹行囊,相繼從營寨離去。朝著那巍峨擎的雪山,緩緩靠近。
鍾聲已響八道…
決戰之期,已無多日。
安寧不再,難免彷徨。
而就在考生們背負起沉重心情離去之際,方寸峰血戰、古梵敗北、無痕遁逃等一係列消息,宛如晴之旱雷,隨風霹遍了方寸山脈的最後四千裏路。
彷徨的氣氛隨之被塗抹上一層離奇色彩…
皇榜之首,遭伏兵劫殺,無緣三甲!
古往今來,這般離奇的事情並非沒有前例,隻是發生的次數實在太少,故少有被人提及。
可今屆國考不一樣,古梵三脈同修,掌輪回血棺,葬無上魔屍,戰力之強堪稱同輩無敵。試開考第一戰,他便配合夏尋伏計,生殺皇族六百戰騎。魚木寨役,他與無痕、墨閑以三人之力將皇族三千將士圍堵成困籠之獸。蠑螈澤譴夜,墨閑、雷猛等人遭受重創,他力挽狂瀾,血戰李元霸等六百皇族悍士,終容夏尋討得一線生機。連番戰役下來,許多人都已經暗暗將古梵的實力與墨閑、墨閑聯手劃為同一層次。
可待夜風飄零葉落後,古梵卻慘遭柏淩雲傾軍伏擊,被迫遁離考場。
這事情怎聽來,都是那麼的不靠譜。
就像魚掉進水裏被淹死了。
有人,這是夏尋的圈套。
可也有人,是古梵太過於自負,所以自食惡果。
更有人,其實古梵誌不在試之行,戰遍同輩各路好手之後,他便沒有再繼續往下走的意義了。
猜測層出不窮,遺憾總能給人以無限遐想。
以至於遠在數千裏外翻雲覆雨至筋疲力竭正沉沉酣睡的夏尋,都禁不住被人摻夾在猜疑之中。
但這回,可真是冤枉夏尋了。
方寸峰的事情,他雖曾有過多翻推算,也曾過出手相助的想法,但他始終都未參與到其中,哪談得上伏謀?
更甚至,連古梵敗北的消息,他也是最後知道的幾個人之一,就更談不上下套了…
響午過後,瞿隴山來了位“不速之客”。
之所以稱之為“不速”,是因為她幾乎是被人抬著走過百裏油菜花海,然後上的瞿隴山。
來者何人,無需多猜,理所當然就是昨夜拚死突圍的無痕是也。
她傷得極重。
當她來得瞿隴山時,近百處傷口早已將她皮膚下的血液流幹,三道致命的貫穿傷,更分別將她腰盤,腿根,鎖骨撕裂開白骨森森。
獨少接手為其治療,看得傷勢後也是瞠目結舌,更甚至還一度懷疑無痕是不是和墨閑、墨言有著同樣的體質。否則,換作身子骨稍差些的修者,遭受如此重傷,能熬六個時辰不死已屬難得,哪裏還能騎快馬橫跨數千裏路,從方寸峰逃到瞿隴來?
獨少不敢怠慢,稍作診斷即知得傷情,立馬以妙手施銀針封住壞死筋肉,再以木刀刮去腐肉,開出三紙藥方,命人從庫房將現存的各種補血重藥取出,煎熬成膏,迅速給無痕的傷口敷上。
這無痕的體質,是的非同凡人。雖比不得墨閑那等驚世駭俗的不死之身,但在敷下膏藥後不久,獨少為她施針的經絡便能有血氣複蘇。在修養安睡個把時辰後,她就能勉強自行下床活動了。
獨少本想從她嘴裏打探些風聲,可怎料無痕傷勢稍穩,當即就讓獨少將後山昏睡一日仍精疲力竭的夏尋給喚了過來。
古梵受伏敗北,無痕拚死突圍,奔赴瞿隴,此事明裏暗裏都藏有莫大玄機。故獨少不敢遲疑,即刻跑到聚義廳拉上唐川便匆匆忙忙往後山去了。
拍門砸窗,硬生生地把金風玉露相逢一夜的兩疲憊人兒喚醒。期間趣事,便不必多提了。人生三喜,洞房花燭,獨占鼇頭,以唐糖那古靈精怪的姑娘氣兒,被人攪局,壞了情調,肯定就得發難的。可憐就可憐那獨少和唐川,得硬著頭皮吃上一*雨梨花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