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初,三十四脈純陽分支順利南聚,相繼抵達漁陽、襄陽、鹹陽、洛陽四城城外,路上皆無異常。”
不長的一段信語,寫得明了。但,郭老頭卻像害怕會把信中內容看錯又或念錯一般,讀得甚是緩慢。以至於當他把信全數讀完的時候,桌子上的糕點則涼了許多。
不過,涼了也就涼了吧。
即使此刻它還熱乎著,我相信,這桌子上的人,也沒有心情,再去動那雙筷子的了。
信,念罷好久。
先前開口催促的貴婦人,這才把目光艱難地移向了商賈,顫著嗓子道:“你…確定這風的準頭?”
“你自己看…”
商賈懶得跟婦人解釋了,直接手指窗外道。桌上所有人,也都聞言順手看去…
隻見…
嶽陽樓外,縱橫十數裏的大街上下,都有迅疾快馬正在急奔。有向嶽陽樓來的,有朝其他方向去的,來來往往之間頻繁非常。直把寬闊的大街霸占去了大半,把行人生生逼到了兩旁。
看到這裏,其實事情真假已經無需爭辯了。能讓如此多人急奔傳信的事情,絕對就不會假得了哪裏去…
“確實…又出大事了。”
雖然難以自信,但在事實麵前,貴婦人也隻好收回了遠望的目光,沉沉述道:“一夜間,埋伏了純陽北上的四十八脈。同時還破去南域各城,一百七十三家江湖豪門…做事滴水不漏,連一個目擊者都找不著。要完成這件事,得需要多大的能量才成啊?”
“最少百萬軍力…”
黃臉男子同樣收回目光,僵硬的臉色中多出幾分焦慮,心中慌張是不言而喻的。放下筷子,定眼看著貴婦人。或許是覺得自己得過於簡單了,他緩了緩,又補充著解釋道:“純陽四十八脈,每脈弟子約莫三千。那些江湖勢力,實力上弱些,但人數上不會相去太遠,兩千餘肯定得有。這兩者相加起來,少不了五十萬眾,要無聲無息拿下這些人馬,最少得有兩倍軍力。”
“如果是活捉呢?”
黃臉男子完,旁邊的商賈就忍不住畏縮問去了:“按那些謀者的話,殺人不留屍,縱火不留人,是因為出手那位的意圖,數要捉活的…”
“……”
而,此話一出,桌上眾人的臉色就更加驚恐。
百萬軍力同時出手,已經是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刀起刀落,一刀過,人頭落地,是殺人。對仗一方,隻要有明顯的優勢便能做得到。若要活捉,可就得有絕對性的優勢才成。那所需要的軍力,必然就不能是兩倍軍力那麼簡單…
黃臉男子平下些許驚恐後,緩緩舉起手掌,緩緩攤開,伸起五根手指,鄭重道:“至少五倍於敵的兵力,方可無損活捉。”
“五倍…”
“……”
無話,語塞。
眾人臉色沉如死水,是驚恐已無法表達心中的慌亂。而與此同時,急奔在嶽陽樓外的那些信馬,已經6續駛入樓下馬房。信使急上樓,沒有大聲通報,隻是悄聲疾步去到各個圍桌,躬身捂嘴,低聲切語著些什麼。那些聞訊的食客,無一例外,都頃刻煞白了臉蛋,隨之低眉四望,悄然地打量著周圍人兒的神色…
“看來,這肯定就得翻了…”
大腹便便的商賈,看了看周遭這些和自己一樣驚慌失措的人兒,便抖著嘴皮子,彎下些許腰杆,朝著自己桌上的幾人,低聲道:“隻是,這頭猛虎弄這麼大動作,到底想些做什麼呀?”
“……”
商賈這個問題…
其實,問得很多餘。
龍騰九,地蛇打滾,如果連他們這些商道人物,都能知道那位大人物的心思,那人家就不配站在那個層次上了。黃臉男子,執起筷子,往茶杯裏沾了些茶水,接著在商賈的手邊,寫下四個字…
“正月十五。”
“嗬嗬…”
寫罷,不置可否,一笑而過。
一個回答了,等於沒有回答的答案。
正月十五夜。
自從三日前那封請柬,通過各城軍士傳遍大唐南域大勢力以後。誰都知道,這是個非同尋常的時間節點。無論是官榜重貼,衙門重啟,還是這幾日來的軍中勢力變動,純陽分支遭劫,又或昨晚的那些駭人聽聞的事情。每一件事情的終點,無不都在與數日後的那個夜晚息息相關。
隻是,那個夜晚,那個人,到底要做什麼事情?
這才是此時此刻,所有人最想知道的答案。
貴婦人微澀笑起…
“那是個忌日。”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