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叫獸傳統好了,要讓你明白,這個世界,騙子要收到懲罰。”張和鴻說。
得,這小姑娘還真較真啊。
不過蠻有意思的。
下課的鈴聲響了,張潤士問我有沒有空,說是去大乒乓球。我說好啊。這個乒乓球還是比較有意思的。小學的時候和唐曼妮一起玩,她打不過我,就不打球了,改為打我。繞著操場追著我滿世界地跑,有時候把我堵在廁所門口,讓我很沒麵子。
後來我去練田徑了,這個唐曼妮一句話不說,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麵,我跑幾圈,她就跑幾圈。有一次我問她,你這麼賣力是想減肥嗎?看著她那圓圓的燒餅臉,以我當年的智商,也隻能想到這一點。唐曼妮本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態度對我說:
這樣我就能追到你,然後痛扁你一頓。
我當時的心情就像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一樣,瞬間想找個樹一頭撞死。
時過境遷,唐曼妮搬家之後,我的幸福時光就少之又少了,基本上一年才能見個兩三麵。不是我們離得遠,而是,都長大了。
每個人都有對成長的理解,這就是這些年我的理解。可能有些悲涼,但是,誰又能不承認人生本身就是一部悲涼的詩呢?不過好在,在某些個特定的時光,那些特定的人會出現,給我的生命帶來燦爛的光明。
和金田惠告別之後,便同張潤士和他的同學趕到室內體育館。這裏已經聚滿了打羽毛球的男孩女孩,一個個精氣十足,相當富有活力。
我跟著他跨過擋球的圍欄,然後找了一張靠裏麵的桌子,便開始做準備活動。脫掉外套、伸展伸展腿腳,然後圍著案子跑了兩圈,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了,不能上來就做劇烈運動,免得拉傷。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我走到張潤士旁邊要了拍子看了看,是紅雙喜的,彈性還不錯,就是有一點舊了。
“南宮老師,看你這樣子很專業啊。”一個男生說。
“避免拉傷、避免拉傷,沒別的意思。”我將拍子放在球桌上,活動活動肩膀,說:“你們兩個叫什麼?”
“王傑。”
“梁偉剛。”
好的,沒什麼雜耍子了,可是開始幹了。
這三個小孩打的是很一般,但是我久疏戰場,腿腳都不協調了,完全不大過。對方發一個快球,我這麼一擋,對方就能很自然的抽我一手,這一手基本上就玩完了。如果能過第一關,接下來不是東南西北吊,叼死你馬奶,就是側拉長球,非常難接。得,都是年輕人,玩玩就行了,輸贏不要太過於在意。
正當我等球的時候,一個胖胖的老師一邊咳嗽著,一邊朝我走來,說:“小夥子,還有多餘的拍子沒?”
我看他五十多歲,禿頂,臉上坑坑窪窪,皮膚很差勁,一張大嘴吧,有點像大馬哈魚。胸前戴著黨章,想必是學校的老成員了,不敢怠慢,趕忙連連點頭,說:“還有一支,怎麼了老先生。”
“你陪我玩會兒。”
我抽起拍子就在旁邊和他玩玩。
這位叔打球比我還差勁,而且一邊打,一邊還絮叨個不停。一會兒說“哎,又打偏了”,一會說“好球,好球”,一會說“今天咋回事”,總之都是地地道道的陝西方言,看來是個老陝。不光在技術上折磨我,還在語言上折磨我,非但如此,更加過分的是,隻要他一掄起膀子抽球,那我肯定完蛋。不是我接不住球,而是球肯本就是奔著場外跑的。
我說,你是猴子派來的吧。
來來回來這麼折騰,弄得我滿頭大汗。把衛衣脫了,隻穿一件寬大的背心和這位難伺候的爺再作戰。我可不收下留情了。我的思路就是,隻要能打上球,就一定要打過去,絕對不能我來撿球,要撿也是你撿。打的正酣,突然傳來了金田惠的聲音。
“南宮,你這球技太一般了吧。”
我擦了擦頭上的汗,說:“哎,你怎麼來了。”
“哦,我準備接我舅舅回家啊。”金田惠說:“這位是我舅舅,馬國義。”
好吧,真巧啊。
“小夥子,你就是新來的哲學老師啊。”馬國義說。
我連連點頭,說:“是的。”
“前一段時間你幫我帶那麼多課,很感謝你,要不一會咱們三個去吃個飯吧。”馬國義嗓門很大,但是總覺得有一口痰卡在嗓子眼,聽著很別扭。
“舅舅,舅媽還在家等你呢。”金田惠說。
我去,感情是吵架了才出來的。
“我今天去你那住!”馬國義生氣地說。
“我就一張床,你睡我家,那我睡哪裏啊?”金田惠拉著馬國義的手,說:“舅舅,舅媽剛才給我打電話了,說是她情緒激動,一時間沒控製住,但是她拉不下臉,這才讓我來接您回家的。她說了,一桌豐盛的大餐等著您呢。”
馬國義眉毛一聚,手臂一揮,都張開嘴了,誰知道一幫穿著跟孔雀一樣青年男子走過來,猙獰地喊了句:
“老頭,趕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