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獨酌。”我默默念出他的名字,這三個字組在一起,讓我感覺耳熟。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他平板的念出李白的這句詩,怪不得會覺得耳熟,名字出自這詩中,而這詩我正好聽過幾次。
兩個寂寞久了的人,相處在一起,倒是有說不完的話題。
聲音一直在這墓室中回蕩飄散,沒有一絲安靜的時刻。
無論我說什麼,花獨酌都可以接下去,將話題延伸擴展,給我一個重來沒有想過的思路,引起我的另一番思考。
花獨酌不隻會釀酒,天文地理,琴棋書畫,人間百態,他無一不通,甚至於樣樣精鑽。
“一個釀酒匠懂的卻不少。”聽完他對於妖鬼的一些人性的見解後,我內心表示深深的讚同,可是嘴上卻說的有些風淡雲輕。
誇讚一個人其實並不難,隻是對我來說有點困難而已。
“癡迷釀酒之前,我也算是個流連市井,享受生活的倜儻青年。”調侃的話語被這樣一本正經的猶如背書的聲音說出,竟是滑稽的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樣一個倜儻青年癡迷釀酒,不知要傷了多少女子的一顆春心。”我側過頭,好笑的繼續調侃他。
“世人都認為男人負心,卻不知,男人情癡起來是何等的執著與可怕。“花獨酌依舊是一個綠色霧氣朦朧的輪廓,依舊是平板的聲音,隻是此時我卻覺得他不是霧氣,而是一個實體的人。或許是因為我已經對他有所了解的緣故吧。
“想來你是被女子傷了。”我像一個好學的學生,孜孜不倦的向師父詢問不懂的問題。
而花獨酌也是一個耐心的師父,他樂於解答。
或者說花獨酌是一個說書的先生,他講一段故事,無論真假,我都會津津有味的聽著。
寂寞時光,如此消遣豈不是正好。
萬曆38年,花獨酌出生的那年。
朝廷政局混亂,花家在朝廷中樹大根深,但是也深陷局中。不過朝廷的風浪再大,隻要花家不倒,那在花家庇護下的小少爺花獨酌還是吃穿不愁的小少爺。
他喜歡當一個坐吃山空的公子哥,他說這種生活快活似神仙。不過這神仙的生活卻與他無緣。
花獨酌,花家族長的獨子。從他出生開始,就注定要背負起一個家族的興衰。
花家此時本就在朝中如履薄冰,所以花獨酌的父親對他,便更加苛刻與嚴厲。他的童年可以寫成一部血淚史,因為他從3歲起,每天麵對的便是繁重的課業與為人處世的進退拿捏。
日複一日,即使心裏排斥,他還是將所學全盤接納。他知道,這是他的責任,他沒有理由逃避。
他既然接受著花家給予他的地位與錦衣玉食,他理所應當的要為花家付出。這是對等的交易,沒有任何一件事,可以允許不勞而獲。
聽他講到這裏時,我大概知道他為什麼如此博學多才,那都是他童年花家對他教育的結果。
他六歲那年,父親帶他去朋友林家拜訪,他在那裏 遇見了他這一生的情劫。
一個叫煙幕雪的女孩,那年她八歲,剛好比花獨酌大了兩歲。
煙幕雪是林家的遠房表親,家道中落,不得以來京城中投靠林家庇護。
所以她在林家活的並不快樂,見到她時,是在一堆半大孩子中,林家的幾個小姐們正說著什麼笑作一團,唯獨她一直低著頭,安靜而膽怯的站在一旁。
花獨酌說自己甚至沒有看清煙幕雪的長相,但是卻對低著頭的她印象深刻。
六歲不懂得愛,甚至連喜歡都是淺顯的喜歡。他隻覺得煙幕雪特別,卻沒再用過多的精力去想她,畢竟他還有那麼多繁瑣的課業要去麵對。
時間過的不快不慢,但是卻充實,他再沒見過煙幕雪這個女人,一晃就是十年。
十六歲的他長成偏偏美少年,家世地位又是一等一的好,許多大戶人家都想將自己待字閨中的女兒嫁給他。
他的婚姻注定是政治上的聯姻,所以他從沒期待過自己的妻子是什麼樣子。隻要不給他添亂,隻要可以將花家打理好,做得了當家主母就可以。
花家雖然一直深陷政黨之爭,但是表麵的風光依舊羨煞旁人,花獨酌還是一等一的世家公子。
世家子弟常常會以各種形式的聚會聚集在一起,一方麵是培養感情為以後自己接手家族打好人脈,一方麵也是為了打探對方的虛實,畢竟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會成為家族中的核心成員,摸清對方的脾氣秉性,是他們的基本功課。
林家的大公子在家辦了一個小晏,邀請了花獨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