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酒的?”我側過頭看著他,好笑的問“那你抓久奈幹什麼?”
“抓來釀酒。”他答的認真,不像是與我玩笑。
“久奈一個鬼胎,還能用來釀酒?”這魂魄有點意思,似乎與我想的並不相同。
“釀酒一定要加入酒曲,而這酒曲便是酒的靈魂,十分關鍵與講究。酒曲分為三種,天曲,地曲與人曲……”
魂魄的話沒有說完,我便打斷了他,我說“酒曲據我所知都是從糧食中得來,卻還不知,分為天、地、人三種。”
我打斷了他說話,他也不惱,等我說完後,他又仔仔細細的開始繼續回答我的問題,他說“糧食中提煉出來的便是人曲。人曲中還有加入中草藥的稱為藥曲, 加入豆類原料的稱為豆曲。如果按曲的形體可分為大曲和小曲,散曲。按酒曲中微生物的來源, 分為傳統酒曲和純種酒曲……”
他滔滔不絕的還要繼續說關於這酒曲的事情,我支著頭,聽的有些雲裏霧裏。這魂魄想來確實是個酒癡,說到酒這上麵,竟然停不下來。
人曲這個概念終於讓他說完,他又接著說“人曲之外還有天曲與地曲。天曲便是用仙草與仙魂來釀酒,又叫仙草曲與仙魂曲。這是上上品的酒,一滴便可醉千日,忘煩憂,登極樂。隻是這仙曲難尋,世間難得。而地曲,便是用鬼魂與鬼氣來釀酒,又叫陰生曲與陰死曲,這用地曲釀的酒,人喝便成鬼,神喝便入魔,而鬼喝這酒,便成為醉鬼。咯咯咯……”
又是一陣平板而機械詭異的笑聲。
“久奈是鬼胎,他既不是鬼魂又不是鬼氣,怎麼當你的酒曲?”在他笑聲截止後,我才開口再問。寂寞如他,我又怎麼會不讓他笑個痛快。
“鬼胎是什麼你知道嗎?集天地鬼氣為一身,是自然而然醞釀出來的東西。他身上既有鬼氣又有鬼魂,是這世間難以尋得的至陰隻物。拿他釀酒,釀出的酒會醉倒三界。”魂魄突然飛出,飄蕩在空中,在空中沒有規律的劃出幾道弧度,好像興奮至極的人在手舞足蹈一樣,我想他在表達他的興奮,他說“醉倒三界的酒,如果我釀出來這酒,那這三界生靈都要遵我一聲酒神。再沒人能釀出比我更厲害的酒。”
“那你最後為什麼沒將久奈入酒,而是封在了你的棺材中?”其實這是我最想問的,既然能成酒神,為什麼他放棄了這個機會。
“大壽將至,命不由我。”那魂魄周身的綠光突然大盛,之後又暗淡下來。這八個字帶有多少的悔恨與無奈,隻要他自己知道。
他飄回到我的身邊,他說“我一生癡迷釀酒,想在臨死時釀出這世間難尋的鬼酒,可是將鬼胎練成地曲最少需要五十年的時間,而我卻沒有那麼久的時間。我便將他封印在我的身邊,不想他被別的釀酒匠尋去。”
“你把自己的一魄也封印在這裏,難道還想等有朝一日出去之後,從新抓久奈來釀酒?”我聽他說的前因後果,突然覺得他十分有可能是這樣想的。
答案果不其然,他說“我當時確實是這樣想的。”
那等他有了容身之所,從這墓穴中出去,久奈豈不是要有大麻煩?
還沒等我再多想,他又接著說,“我在這墓穴中困了300多年,每天活著就如死了一樣,或許還不如死人,至少死了,你的靈魂是自由的,而我卻沒有一絲自由。第一個100年的時候,我想出去我就要抓這鬼胎釀酒。第200年時,我想出去時我要遊遍這世間,不再為任何一件事束縛自己。第300年,我想的是誰將我救出去,我就護誰的平安,護一輩子,來報答他給予我的自由。”
他說完時,將霧氣模糊的臉轉向我,他說“如今正好是第300年。”
“所以你願意出去後留在我身邊?”我歪著頭看他。
我說“我會保你一世平安。”
“你知道我是什麼嗎?你知道我的一世有多久嗎?”如此陌生的一個人,卻對我說要護我一世平安。我是該感動,還是該對自己說,別傻了,這樣的許諾你也會信。
“無論多久。跟在你身邊護著你,總比我在這黑暗中要舒服好過的多。”他的聲音一如之前那樣沒有任何情感,平板空洞,可是我卻總是能感受到他要表達的情感。
甚至與我竟然相信他的話,相信他出去後會護我一世平安。
雖然我的一世很長,但或許又會很短。
最後我一定不會是平安的結局,但是有他這樣的承諾,也感覺不錯。
“你叫什麼?”這是我第一次好奇他的名字。
“花獨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