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知難而退嗎?”無論多深沉的黑夜,都無法掩蓋住李南山晶亮漆黑的瞳孔。他久久注視著我,聲音不輕不重但卻聽的真切。
我會知難而退嗎?我搖搖頭,揚起臉微笑著對上他的目光,口氣是不容反駁的堅持,我說“當然不會。”
“我就知道。”他苦笑著帶點無可奈何的說。
他知道我不會輕易放棄所以才答應幫我?隻有我想做的,李南山都無條件的給予支持。這是他對愛的表達方式?而我總是坦然接受他的幫助,卻拒絕他的愛。
他轉身從書架上挑出一本一本的書,最後一共挑出了十幾本。他將挑好的書夾在懷裏,另一隻空出的手牽上了我的手,說“回去吧。”
“解咒的方法在這些書裏?”我看了一眼他懷中的書,一律破破爛爛,看起來都是年代久遠。
“不一定,隻是暫時拿這幾本回去看看。我說過,這裏的書我也有一半沒有看過。所以我也需要一段時間,將沒看過的書都看完才能知道答案。”李南山的手掌一直都是溫熱的,熱度通過我倆相連的皮膚傳遞給我,讓我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對於李南山私自帶我去裝滿藏書的房子這件事,李文言心裏清楚,卻沒有當麵說破,隻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私下裏難為過李南山。但看樣子應該是沒有,因為自從那日李南山拿了十幾本書回來讀後,就很少見他走出房間。
按說李文言對我如此忌諱,怎麼會不阻攔我去他們李家那麼私密的地方?思來想去我也沒想通這老頭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他是篤定我一定找不到解咒的方法,還是他心裏也巴不得??我趕緊找到解開耳釘的方法,之後馬上離他們遠遠的?
人的心思,有時或許連他們自己都弄不明白,我這樣一個不當人類許久的吸血鬼又這麼能猜透。
所以我有自知之明的不再去思考,隻耐心等待著李南山幫我找出解開耳釘的方法。
距離去藏書屋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李南山上次拿的那十幾本書還沒有看完,照這樣看來,等李南山將屋子裏的書都看完,至少得十年八年。其實十年還是二十年對我來說都不算長,隻是我擔心李南山的身板能再被我吸個十年二十年嗎?
我撓了撓頭發,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了。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想那麼多也沒有用,誰能知道過幾年又會有什麼變數。
因為馬上就要過年的緣故,鎮子裏很多人家都來上山請李家人下山去給自己的家宅祈福。祈求來年家裏人都風調雨順,平安喜樂,因此李文言這幾天異常忙碌。
原本下山做法應該帶著李南山一起。但是不知為什麼,今年李文言卻是帶著淩兒下的山。
因為這事我還特意問過李南山。李南山倒是一副樂見其成的態度。他說,師傅體諒我每天都在研究咒術。
李文言會是這麼體貼的師傅?我想不帶他下山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應該是最近李南山做的事情讓李文言感到不滿。
不過李南山似乎並不在意他師傅對他的態度。
淩兒每天跟著她父親下山做法,回來還要做飯收拾院子。忙碌異常的她還是抽出時間用福字與紅燈籠將將這個不大的四合院裝飾了一下,使院子瞬間充滿了年味。
與忙碌的三人相比,我則每日無事可做,無聊至極。白日挺屍,傍晚起來後我會去這山中四處走一走,看一看,想著能不能找到一絲500年前的影子。
可是我到底小瞧了這社會的發展,南山還叫南山,隻是這一草一木都與500年前不大相同。曾經長滿灌木的地方,如今變成了羊腸小徑。曾經開滿野花的地方,如今變成一座座墳包。
500年的時間,難道真的可以讓滄海變成桑田?
想到這裏我甩了甩頭,自嘲般的喃喃自語“滄海或是桑田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滄海或是桑田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充滿磁性的聲音中帶著戲謔的笑意。
我猛然回頭,站在我身後的不是彼得還能是誰?暮色的夕陽將他身體罩上一層淡紅色的光,我看著他蔚藍的眼睛,隻覺得此時周遭的風也停了,剛剛還被風吹的簌簌作響的樹葉此時也變的寂靜無聲,時間似乎都因為彼得的突然出現而凝固靜止。
無論白日還是黑夜,隻要彼得站在那裏,周遭所有的景致都失了顏色。彼得無論何時都完美精致的好像曠世奇作,所以我曾一度在他麵前十分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