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眨幹涉的眼睛,身邊因為李南山的溫暖體溫弄的我一時不想起床。窗外的天空被西落的陽光染的火紅,餘光透過窗簾印在李南山熟睡的側臉,一時整個屋子都有種平靜心安的錯覺。
自從成為吸血鬼後,就沒再經受過大風大浪,過來許久安穩日子,這一切都源自彼得一直以來的保護。與彼得在一起的這些年裏,我唯一的挫折可能就是愛上了李延年。因為對李延年盲目的愛,而讓我失去了警惕,才會被披著李延年外皮的久奈咬了一口。
想到久奈我就恨的牙癢癢,昨天竟然讓他逃掉。
本應熟睡的李南山突然伸過手來,蒙上了我的眼睛。他還帶著剛睡醒時,濃重的鼻音,他在我耳邊說“又想起了久奈?”
“你最近又練成了讀心術嗎?”我笑著將他覆在我眼上的手拿開,對於他屢屢猜中我心中所想,我略帶調侃的說。
“肌肉緊繃,眼露凶光,你的恨都要穿透自己的身體。這麼明顯我怎麼會猜不出來你所想。”李南山說這話時帶著一絲笑意。
“變化這麼明顯,我自己都沒感覺出來。”
我活動了一下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李南山也坐起了身,他看著窗外有些出神,過了一會我看他沒在說話,便準備起身下床去洗漱。剛站起身,隻聽我身後的李南山語氣很輕,猶如自言自語般的說“什麼事能讓你恨的這麼強烈?”
我抬出的腳步停下,恍惚了許久才說,“欺騙。”
之後也不顧李南山是何反應,抬步離開了這個有些壓抑的房間。打開熱水器裏燒開的沸水,任它從頭到腳的淋下,將心中的恨,衝散。
當年久奈附在李延年的身體上欺騙了我,所以我恨他。可是這恨更多的也是對我自己,我恨自己沉迷在愛中,善惡不辨,真偽不分。
蒸騰的熱氣隨著門開而向外湧去。我透過層層霧氣,見到了站在門外的少年。我抬手將浴巾圍在身上,穿過浴室中蒸騰的白霧朝李南山走去。
“我能幫你找到久奈。”直到我走至李南山麵前,他看著我的眼睛,平靜的說。
“需要我用什麼交換嗎?”我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問。
“笑容。”他伸手撫上我的臉頰,輕聲的吐出了這兩個字。
“在他死之前,我想我都笑不出來。”我沒有躲開他的手,也不曾避開他的目光。
“那就讓他死。”此時夕陽已經落下,剛剛被夕陽照的暖紅的室內已經變的昏暗,隻是李南山的瞳孔卻黑的通透,與這昏暗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是我的事。”我撫上他在我臉頰上的手,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溫熱,手指修長,指骨分明。這樣一雙手,卻偏偏要選擇沾染鮮血。我將他的手心攤開,食指描繪著他手掌中淩亂的掌紋。虎口處延伸下來的那一條深長的掌紋,就是人們熟知的生命線。李南山的生命線一直延伸至手腕,那條線又深又長,在他淩亂的掌紋中十分顯眼。
“這是長命百歲的象征吧?”我用指尖沿著那條線遊走。
他將手掌握起,把我的手牢牢包裹在他寬大的掌心中,沉聲說“這什麼都不是。”
我笑了笑,還是將心裏一直想問的話問出,“之前你為了我放出了惡鬼秀澤,如今你又是為了我,放出了鬼胎久奈。值得嗎?”
“值得。”此時外麵的天已經全黑,街道上的路燈亮起。暖黃色的燈光透過窗,散落進這狹小的公寓。李南山背光而站,麵部籠罩在陰影處,看不分明。
他將我的手拉至他的心口,寬厚溫暖的胸膛下方,他的心髒正有力的跳動著。隻要我將指尖鋒利的指甲亮出,手腕稍微用力,就能穿透他的胸膛,觸摸到那溫熱有力的心髒。
“我生下來就不受父母兄弟喜愛,被親生父母拋棄在深山,你救了我。我拜入李家門下,每日與鬼怪打交道,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活著又是為了什麼,你又給了我活著的理由。找到你,愛上你,是我命中注定躲不開的事實。”他將我的手重重的壓在他的心口處,他說“May,我再說一遍,為你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在我心裏,除了你,其餘任何人任何事都不重要。你是我心口中長出的大樹,我要用這生生世世護你周全。”
麵前的少年站在逆光下,表情覆在陰影中,隻是說話時鄭重的口吻讓我不難猜出他此時的表情。
有人對我做這樣深情的告白,我不能不說自己是喜歡的。隻是與我在一起他注定要漂泊於世,注定與他的生活背道而馳,而我也未必會給予他長久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