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戲子(2)(2 / 2)

如此奢華現代的建築裏即將要上演古老婉約的曲調,實在是不相配。

可能我的表情太過於不喜,走在我身旁的李南山說“是怕和故人見麵分外感傷,還是這故人欠了你的錢,一直到死都沒還?”

“我如此小氣,誰敢欠我錢不還。”我們隨著人流一同進了那鑽石劇院的內部。

我一直以為這種藝術在如今快節奏的時代,已經不再盛行。但沒想到,今天來聽昆曲的人還不算少,陸陸續續也將碩大的一個劇院坐滿。

李南山今天難得穿的正式一些,終於不再是一身運動服。對於他今天的著裝,我給予了好評。他扯著嘴角,風淡雲輕的回了我一句“底子好。”

我點頭應付著說“是啊,是啊。底子好,美少年。”

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在我耳邊說“May,你怎麼這麼可愛。”

我很鄭重的和他說“可愛這個詞不適合用在我身上。”

他卻說“適合的很。”

肖勁給李南山的這兩張票位置十分不錯,正好是觀眾席的正中間,直麵舞台,視線相當不錯。此時觀眾已經陸續進場,我的前後左右都坐滿了人,雖然三三兩兩有人在小聲交談,但總體來說劇院裏還算安靜,大家都很注意自己的音量,盡量不影響周圍的人。

離開場還有一段時間,我也側頭與身邊的李南山說了一會話。

“今天人來的很多,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多人喜歡昆曲。”我說。

“大部分都是贈送的票,來這真正聽的應該不多。”李南山不留情麵的將事實揭開。

“大部分都是像你這樣的?”我的語氣沉下來,本以為大家都像我一樣,對昆曲有著感情,沒想到都是不來白不來的心態。

“我可是受人之托來這抓鬼的,和大部分人可不一樣。”他將頭歪向我,狡黠的笑著說。

我將視線轉向一邊,不再理他。

正好此時蘇起和蘇欣一同從側門走了進來,俊男美女在一起格外顯眼,很容易就讓我注意到了他們。

李南山隨著我的方向也看到了他們,他帶著笑說“今天人來的倒是全。”

“他們也是拿著贈票來的?”我的視線從那兩個人身上移開,隨口問道。

“企事業單位應該都有送票。”李南山對我的疑問做了回答。

“企事業單位?”我點點頭說“都是好地方。”

“不過蘇醫生應該是忙的連休息都難得,竟然還有心情來這裏聽昆曲。”李南山也將視線從他們身上收了回來。

“李警官不是也忙的幾天都沒好好睡覺。”我打趣的說。

“我還想再那麼忙上幾天。”他側頭湊在我耳邊,語氣曖昧的說。

…………李南山這頭色狐狸,無論我說點什麼,他都能往那上麵去想。

“色狼。”我說的咬牙切齒。

他識相的隻是笑,不再說話氣我。

此時大廳裏的燈光漸漸變暗,舞台四周的燈光漸漸亮起,台上騰起煙霧,蒸騰繚繞,仿佛仙境,美不勝收。

身穿蘇繡織成的錦衣女子站在舞台中央,臉上畫著精致的戲曲麵妝,身段優美,曼妙妖嬈。隻見她輕啟櫻唇,純粹婉轉,空洞悠遠的唱腔悠悠響起,同昨天午夜在劇院門前的那人聲音相同。此時站在台上的便是身帶鬼氣的昆曲大師,孟曉彤。

鼓樂聲隨著的她的唱腔漸漸響起,台上的孟曉彤已經與戲曲裏的杜麗娘融為一體。此時的她千嬌百媚,眉角眼梢脈脈含情,身段搖曳生姿,蓮步款款,水袖一出,詩情畫意恰如花潮滾滾而來。

當【皂羅袍】在耳邊回蕩時,讓聽眾們又怎能不沉浸在:“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的無限惆悵與感歎中。

青春年華,似水流年。當杜麗娘在“可惜妾身顏色如花,豈料命如一葉”的歎息中和淚入夢,與夢中的柳夢梅纏綿,兒女春情蕩漾時,又是一種怎樣的旖旎動人。牡丹花下,眾花神在笛蕭聲中,嫋嫋舞動,簇擁出一個俊美男生,一番消魂雲雨之後,又是如何的“美滿幽香不可言”。

於是在“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的悲楚中,杜麗娘更讓人千般憐愛與疼惜。由“欲”至“情”,由“情”至“愛”,這樣的大膽,卻是人性最本真的情感,是懷春少女本能勃發出的一種熾烈的情感訴求。

一場牡丹亭的大戲,講述著生可以死、死可以生的故事。

時光穿梭500年,因為台上女子出色的唱腔,和華麗的舞台布置,讓我如癡如夢,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