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鴻儒淒然一笑道:“是啊,魏七不但武功高強,而且素有謀略,頗能帶兵,在我稱王之後,便封其做了總兵,當作左膀右臂來看待。誰知,現實卻是這般的諷刺,傷你最狠的人,偏偏就是你最信任的人!最後的鄒縣之戰,便是他聯合了都督侯王,將我砍傷後,五花大綁獻給官兵。”
淨空師太驚道:“連侯王也一起背叛了?”
徐鴻儒苦笑不答,痛心地垂下了頭。
高傑連忙問道:“侯王又是誰?”
淨空師太道:“侯王出自直隸大聖門,曾是聞香教一個外堂弟子,因鴻儒在一次偶然機會,見到他奮勇擊退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黃嶺三雄,為的隻是救下一對落難的秀才夫婦,便將其提拔為堂主,調到身邊成為左右手!”
徐鴻儒抬起頭淡淡道:“起事後,我任命他為都督,掌管所有戰事的統籌調配,身居要職。誰知。。。”
淨空師太道:“如今他二人何在?”
徐鴻儒搖頭道:“被俘後,我在鄒縣一直被官兵嚴密關押,不久便被押解進京,投入錦衣獄的虎頭牢中,並不知曉他二人後來的情況。”
淨空師太皺眉沉吟片刻後,方才道:“他二人我都曾見過,皆是頗有俠氣之人,且出自武林名門,不像是會賣主求榮之輩。”
徐鴻儒道:“我和他倆相處數年,對其性情為人、處世之道都認真細致地考察過,自認為是值得信賴的,所以才會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著了道。如今想來,隻能怪我識人有誤,自作自受罷了!”
高傑插言道:“不管如何,這兩個叛徒必須受到嚴懲!您放心,這些事就交給我們來做吧!”
徐鴻儒道:“少教主要嚴懲此二人,我絕對讚同。這倒並非因為他倆暗算於我,而是他們還因此害了隨我起事的無數好兄弟,乃是我聖教的叛徒!隻是,你千萬不要貿然行事,操之過急,一切以保護好自身安全為首要,沒有十足的把握切不可妄自動手!”
淨空師太道:“你且放心,有我在,小傑不會有事的!”
這時,駱思恭走了進來,告知到了離開的時間了,並叮囑徐鴻儒道:“鴻儒,你一定要保重好身體,千萬不要有輕生之念。我會將提審的時間推後幾日,以便小傑可以去找信王殿下救你。”
徐鴻儒不知高傑後來的情況,哪知道他不但和信王扯上了關係,就是連當今聖上也見過麵、聊過天的,生怕此事會牽連高傑,連連擺手拒絕。
高傑見一時間難得說清楚,所以也沒再多說,便匆匆和淨空師太等一起告辭,離開了錦衣衛詔獄。
此後一連兩日,高傑都在找機會麵見朱由檢,可卻一直沒有見到。直到第三日,朱由檢才從宮裏傳話出來,讓高傑明日到慈慶宮見麵。
皇宮東部的寧壽宮以南,有一座紅牆綠瓦的宮殿,叫慈慶宮,朱由校和朱由檢兄弟倆從下便在此長大,後來生母死後,被西李李選侍領養,帶去了乾清宮。直到天啟帝登上帝位,念及弟弟年幼,雖封了他為信王,但並未按慣例讓其離開皇宮去封地,而是重新安排朱由檢搬回了慈慶宮居住。
這日,高傑早早便進宮來到了慈慶宮,想到等下要跟朱由檢請求的事情,他心中惴惴不安,也不知這個年幼的便宜小弟能不能辦到,心中絲毫沒有把握。
在慈慶宮外迎接高傑的,正是朱由檢的隨身近侍王承恩。
對於這個王承恩,高傑有種奇怪的感覺,認為他不是個尋常的太監,更不是個簡簡單單的人。除了在敞梁灣見麵時的高傲外,王承恩在高傑來京後有阻止其與朱由檢會麵的嫌疑,這讓高傑在和他打交道時,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暗地裏生了警惕之心。
王承恩則完全跟個沒事人一樣,好像根本沒發生過阻止高傑見朱由檢的事情一般,謙恭而熱情地將高傑引進了大殿之內。
當高傑走進慈慶宮大殿時,竟然發現有兩個人比他來得還要早。
其中一人,五十歲出頭,中等身材,略瘦而精幹,雙眼炯炯有神,卻帶著些暴烈之色,看上去就像隨時準備要跟人幹上一架似的。此人高傑在擊鞠射柳大會上見過,正是兵部都給事中、東林人楊漣。
而另一位則皮膚白皙,年紀與楊漣相仿,卻生得頗為健碩,臉上始終都帶著溫暖的笑意,讓人一見之下,便有親近之感。
見高傑隨王承恩進來殿中,那膚白健碩之人急忙離座,起身施禮拜見。高傑這才知道,他乃是東林黨人中最特別、也最深藏不露的一個,時任內閣中書舍人,也就是如今的首輔葉向高的內閣秘書,官居七品,名叫汪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