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沒想到會再次遇到陸柏明,她工作結束後正打算搭車回家,卻發現有輛車緩緩地跟在後頭,一轉頭,便看到他探出頭來,對她做了個上車的手勢。她不想理他,繼續往前走,他便不依不撓地跟著。
“喂,你到底想幹什麼?知不知道這是非機動車道,你妨礙交通了?”她停住腳,直直地看著他。
他看到她生氣的樣子倒笑起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會坐車。”她不是矯情,是真的不想上他的車。
“一個女孩子大半夜的走在路上多不安全,而且是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覬覦的人肯定多,還是我送你。”
莫念不禁好笑,他不就是一個?後麵響起按喇叭的聲音,他的車停得太久了。他看著她,眼神似乎和她以前碰到過的那些人有些不同,她有些恍惚,猶豫了一下,終於是上了他的車。
“你住哪裏?”他一邊開車,一邊側過頭來問她。車內燈光很柔和,他的臉離得很近,可以看到他薄薄的嘴唇,還有輪廓分明的側麵。她隨口說了個離地鐵站較近的小區。他沒說什麼,車內一下安靜下來,隻聽到發動機低低的聲音。她有些不習慣,便轉頭看車窗外的風景。夜已經很深了,城市的燈火逐漸在眼前熄滅,唯有一盞盞路燈依舊靜靜地佇立著,投遞下寂寥的光,刷刷往後退。看久了便有些發困。
“聽音樂嗎?”他突然地問。她有些清醒過來,差點睡了過去,她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連忙說好。他便打開了車內音響。他這車一看就是價值不菲,車內的環音效果非常好,仿佛置身劇院包廂般。她聽著音樂悠揚環轉,不由地笑道:“沒想到你還聽莫紮特的曲子,真文藝啊。是不是用這招騙了不少女人。”她都可以想象那些女人聽著這曲子時對他崇拜的樣子。他怔了一下,旋即笑出了聲:“你怎麼知道?看來這招對你沒用了。”她沒接話,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莫紮特是真正的藝術家,可惜他的一輩子太短了,”她停了一下,有些傷感,又繼續說,“如果當時他得到什麼人的經濟支持也許就不會那樣早逝了,不過他說得很對,‘有錢人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友誼’……”
“你也太以偏概全了,現在的人又怎麼會和那個時代一樣埋沒一個天才?”
“是嗎?可是我看到的人都是這樣,自以為是,他們完全不懂別人的感覺,不懂一個窮人的尊嚴。”
他突然說不出話來,她也覺得自己說多了,便不再開口,車廂內一時隻餘下鋼琴曲清脆歡快地回蕩著。
“我想聽《安魂曲》。”她的聲音很低,仿佛有些啞,與她剛剛的語氣截然不同。
他不知為什麼,竟一口回絕:“不要,我不喜歡。”
“你是不是害怕?有錢人……是不是這樣,不用發什麼愁,也沒有悲傷的事……真好……”
她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腦子也迷糊起來,隻想著她說的地方並不遠,為什麼開了這麼久還沒到,他要開到哪裏去。最後,她終於昏昏沉沉地睡著了。睡夢中,仿佛有人把她抱到了一個平坦的地方,她可以躺下來了,她本能地往後縮了縮,背後貼著堅實的東西,她覺得很安心,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