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安平郡主死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因為我並沒有絲毫關於這個孩子的記憶。我的記憶,隻有我自己的,那個或許可以稱之為前世的痛苦回憶。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有些模糊的稚嫩的臉龐,我有些茫然。今天,我占據這個八歲孩子的身軀已有兩個月了。兩個月之中,我還度過了我在這個世界裏的第一個新年。那天有些涼,卻並不算寒冷,這樣的冬天是我所不曾體會過的。不知待到夏日,會不會太過炎熱。想起我的過去,那段真正屬於我自己的“前世”,悲從中來。
前世的我也叫安雨玥,我想這或許是為什麼我死後能夠占據這個身體的因由。前世的我被世人稱為舞蹈家,我擁有良好的家境,在舞蹈的行業裏也算得上小有成就。可也許正是不菲地名聲,推我陷入那樣一個不堪的境地。
前世的我有一個對手,我們總是在各種場合裏狹路相逢,也互有輸贏。然而我卻從來不知道一個笑得如此甜美的人為何會有那樣的蛇蠍心腸。為了一個世界冠軍的稱號,她誘惑了我的未婚夫。更可笑的是,我那可恨的男人竟然幫她下藥在我的水裏,於是那場大賽我缺席了。隔天,無數的報紙與媒體發表了一篇關於我與一個男人風liu一夜的照片,聽說還有視頻。我把自己關在房中,我的未婚夫卻來了。他跪在我的麵前說他隻是放了安眠藥,他以為她隻是不想讓我出席比賽而已,所以請我原諒他,能嗎?於是,我站到了窗台旁,笑著讓他過來,用力地拽著他一起奔向了死亡。死吧,死了幹淨。這是我前世的最後一絲念頭。
想到這裏,我眼中的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前世的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遭遇而痛哭一場便在驚怒羞憤交加之下選擇了死亡。死亡,這是前世的我最好的選擇。這淚,是哀悼,也是宣泄,但願這淚水的揮灑可以讓我將前世的不幸福遺忘。
我縱情地哭著,哭聲把小桃引了來,她焦急地喊著:“郡主,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而我無視她的手忙腳亂,哭聲一陣高過一陣,便讓我借由這八歲的身軀痛哭一場吧。
小桃急壞了,把我摟進她的懷中:“郡主,你怎麼了跟小桃說好嗎?小桃在這兒呢。”
我哭著說:“小桃你別管我,今天你就由著我哭一次。”
小桃聞言沒有再出言相勸,隻是抱著我不斷拍打我的後背,那有節奏的輕輕拍打讓我想起了前世的媽媽。漸漸地,我沉睡過去。
沉睡中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見到了這一世裏的孿生姐姐,她站在我的麵前,跟我有著一模一樣的麵孔,一模一樣的衣裙。我們對視著,突然她笑了起來,說道:“怎麼不認識我了?”那聲音竟與被我拉著一起死亡的未婚夫一模一樣。
我大喊一聲:“不!”接著便醒了過來。睜開眼卻差些嚇暈過去,賢妃娘娘坐在我的床邊,靜靜地看著我。見到我受驚的樣子,她笑著說:“玥兒別怕,是做惡夢呢。”她伸出手,輕輕將我額上的汗拭去。她的手很柔軟,但有些涼,這讓我心中更是有些發怵。還好她似乎發覺了我的不適,把手退開了。
“你怕我嗎?”賢妃娘娘輕聲問道。
我攏了攏被子,說實話我的確害怕,但卻不敢將恐懼說出口,隻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她見我不說話,便站了起來走到一邊將燭台點亮,然後再次坐下,笑著看向我說道:“玥兒別怕,點燈了。”
我仍沒有說話,就著燈光,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起賢妃娘娘來。她看起來很漂亮,還有一絲倔強感,年紀二十五六的樣子,但我卻知道她實際至少有三十左右,因為賢妃娘娘在冷宮就已經十年,在此之前她還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女孩據說夭折了,也正是孩子夭折之後,賢妃娘娘才瘋的。她把我當成她的孩子了嗎?可是我已經八歲了,而她的孩子死去的時候,不過剛剛滿月而已。那麼,是什麼令她總是與眾不同地對待於我?
第一次,我在這個世界裏有了一件想要去關心的事情,一個想要去關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