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
作者:談歌
喝酒麼,誰敢說自己沒喝醉過?換句話講,如果你喝了多少年,從來沒有喝醉過,那……你還算是喝酒的麼?
明代有個名叫屠本的先生,是個植物學家。或是他也好喝一口兒,他對喝酒很有研究,把飲酒分了八種形式,即獨酌、淺酌、雅酌、豪飲、狂飲、驢飲、痛飲、暢飲。談歌照此推演醉酒狀態:
獨酌而醉——即一個人喝。多指看書讀經或撰文時喝酒,大概是為了啟發靈感,或有一杯在握,文思潮湧,似有神助之妙趣?可往往呢,事與願違。深一口,淺一口,誰也不會拿尺子量著“酌”。於是,“酌”著“酌”著就“酌”大發了。得,肯定也沒什麼靈感與妙趣了。趕緊洗洗睡了吧。老談就有此喝酒經驗。那年,外地要來一位編輯朋友,邀我寫一個短篇,他到保定下車,取了稿子就走。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兒麼,我說行,今天晚上加個班兒,明天你下車,我就交稿。老談放了電話,草草吃了飯,就開始寫(那時還沒電腦這一說呢,五六千字一個短篇,也得寫一陣子呢),寫到半夜時,突然有點兒餓了,就摸出一瓶兒酒,邊喝邊寫。其實就差一個尾巴了,卻怎麼也寫不下去了。為什麼?老談已經喝得暈暈乎乎,靠在椅子上睡著了。結果第二天,害得這位編輯朋友多等了一天。這是第一種。
淺酌而醉——或是燈下晚餐,或是天寒欲雪,與老朋友淺斟細飲,盡興而酌,按說應該不醉,淺酌麼,細飲麼。可是呢,你一口,我一口,誰也不知道“酌”多少是興盡?肯定得“酌”高了呀。今年秋天去山西,遇到了老友裴孟東,江湖催人老,見麵酒當先。多年不見,自是互相喟然感慨了一番,半夜就在旅館裏“淺斟細飲”起來,因為都是血糖高、血壓高什麼的,都注意著呢,都“淺”著酌、“細”著喝。可是呢,最後無論淺細,連酌帶喝,都高了。我記得,他是扶著牆走的,我就和衣而臥了。這是第二種。
雅酌而醉——攜三五酒友,徜徉於名山秀水之間,坐臥於花前月下,無思無慮,其樂也陶陶。嘖嘖!按說這種境界,不應該喝醉呀,可問題就總出在“其樂也陶陶”五個字上。前年秋天,與朱向英三位學兄相聚,逛北戴河,他們來了興致,要去爬山。老談不愛玩,他們哄騙老談說,到山上喝點兒陳年老酒麼。我禁不住老酒的誘惑,跟上去了。遊山玩水麼,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誰還能喝高嘍?那也太沒品位了!話是這麼說,那天到了山上,四個人很沒品位地整了四瓶老酒,還有一堆啤酒,當下就有兩位吐了。真是其樂也陶陶,其吐也滔滔。最後更是沒品位地被人抬下山來的。這是第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