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鹹陽辯合(十四)白馬非馬(2 / 2)

公孫冉微笑著,顯然對自己的這次詭辯勢在必行,輸贏似乎與於他倒是早有定數了。

但是荊池竟然也是一臉輕鬆的樣子,“白馬不是馬?都說名家擅長顛倒黑白,白馬就是馬不是明擺著的事情?”

“聽兄台說話,是不讚同我名家白馬非馬的學說辯論?”公孫冉已經處在一種開始進攻的狀態了,荊池仍舊是無所謂的,道:“的確如此”。

但是荊池卻依然沒有停下來,辯論這種事情最重要的是講究一個先機和主導,你盡可以發表你的觀點,隻要不讓對方有機可乘,但是荊池這裏卻要反其道而行!

荊池又道:“你名家公孫龍子白馬非馬一說,略有耳聞,但是,你名家不過偷換概念、曲解人意,尚且可以用仲尼——楚人非人之典故隨意曲解,我墨家可不是孔穿,沒有什麼楚人非人的來給你論證的機會。儒家是儒家,我墨家是墨家,要是以楚人非人論證白馬非馬,我墨家卻不讚同”。

荊池已經把話說死了,公孫冉是不可能以“楚人非人”論證“白馬非馬”從而使他信服的。

本來之前公孫冉還真有這個意思,但是聽得荊池這麼一說,倒是給自己一個提醒,心中一個念頭頓起,便是自己都覺甚妙。

不就是不用儒家之典故,就算是不用儒家,你墨家今日關於白馬非馬之說也必然是會輸的。

“你不讚同白馬非馬這個學說,那豈不是要告訴別人,你身為墨家弟子卻連自己墨家經典尚且忘了,這學說分明是你墨家所提出來的。”

公孫冉唇角一勾,荊池和端木璟同時一驚,我去,這套路豈不是和公孫龍與孔穿的對話一個套路?

荊池心裏早就有了把握,隻聽對麵公孫冉要如何辯論,等到這人說完了,一時之間竟然也正經起來,道:“白馬非馬之說本來就是枉談,白馬是馬中的一種人人可知,說白馬不是馬的,不是眼神兒不好就是純粹胡編亂造”。

端木璟聽得好笑,這些事情自然是誰都知道的,但是這麼直白地說出來的,這荊池還是第一個。

名家詭辯再是厲害,也抵不過這人認死理不跟你瞎扯,這樣辯合第一場的詭辯也沒有半點兒樂趣,不知道荊池是不是早就有了應對的方法。

長公子扶蘇對白馬非馬之說略有耳聞,但是究竟怎樣空口說出讓人信服的話來,這似乎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旁邊的小公子胡亥也明顯來了興趣,這白馬非馬如此荒謬的言論,但是這個墨家的人卻不慌不忙,不知道要怎樣破解,而這公孫冉又怎樣提出自己合理的論證來,都是值得一觀的。

在場的人,除了端木璟期待著,絕大多數人都有些奇怪,不明白公孫冉這樣論證,墨家荊池又怎樣辯駁。

端木璟環視一周,眾人都很投入,但是唯有一個人例外,這人就是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入場,但是跑到了末座的韓回。韓回似乎沒有觀看兩個人的辯論,隻是轉動著自己的茶碗,好像一個小小的茶碗有多好看似的。

韓回對這一場詭辯從始至終都沒有興趣,究竟是因為什麼,難不成他們的話題就這麼入不了他的眼,還是說,這一場的結果韓回已經了解了。

“誒,凪臨初,你不怎麼對辯合的事情一點兒興趣也不感啊——”

端木璟可沒有忘記,除了韓回,還有樹上一個家夥似乎也不太感冒。兩個人都明顯,指不定原因是同樣的。

她一時有些想要知道凪臨初和韓回的關注點是不是一開始就不是這一場辯合,但是凪臨初已經注意到了端木璟看韓回的目光,一時沒有上當。

“我之前就說是來看你的,看辯合做什麼。”

凪臨初的麵皮也厚,端木璟深知他隻是開個玩笑,但是他這麼一說,自己竟然莫名有種被人惦記的錯覺,被秦儀閣的閣主惦記上,算不上是個好的情況。

端木璟轉頭,心中卻在想著,自己要是再問凪臨初關於辯合的事情她就不姓端木了!這人的嘴巴實在是太欠了,要不是他嘴巴欠,自己上次估摸著也不會在人家的地盤對他下毒了。有時候想想,要不是凪臨初性情陰晴不定的,以秦儀閣閣主做事的態度,指不定真的會將她給狠狠修理一頓。

韓回,應該大概隻是對辯合沒興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