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說這話,端木璟自然聽出他從一定程度上是不屑於農家主張的思想的。想想也是,王允本就是舊貴族出身,無論是思想還是骨子裏都融進了階級觀念,對於農家本身反映勞動者利益的主張自然不屑一顧的。
但端木璟轉念一想,王允這話雖然帶著個人情感色彩在裏邊,但人家說的也是事實。農家的主張,其一言種樹之事,二則關涉政治。隻要關涉政治,哪裏會是真正獨善其身的?何況農家所代表的農民階層本就是群眾基礎最為廣泛的,經過了這幾百年的積澱,它的底蘊也是不可想象的。
“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麼多糾紛,那青木令又是什麼情況呢?”端木璟沉吟片刻才有問了出來,至於王允對自己的看法倒是沒有過多揣測。
“青木令是青木堂的象征,不過青木令在江湖上算不得什麼。農家有自己的錢莊,青木令不過是一種憑借罷了,隻要你拿著青木令去到農家的錢莊上,五十斤金的數字都有效。”
王允的話讓端木璟不自覺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五十斤金!難怪昨晚那些人會用貪得無厭的表情看著自己,青木令本身就可以去錢莊取五十斤金,可是自己還要陳衛拿錢,不要說別人這麼想,就是她自己也在心裏默默地鄙視自己了。
“這樣還算不得什麼,那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啊?”端木璟心中疑惑,難不成那些江湖上的人已經富有到看不上這錢了?
王允聽到,清秀的麵龐上浮現出一抹想笑卻又不敢笑出來的表情,實在是差點兒快要把他憋出內傷。端木璟用狐疑的眼神兒看向他,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別憋著了,小心憋出內傷,你倒是快說啊!”
“剛才我說端木兄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其實就是我現在要說的原因。農家青木令之所以在很多江湖上的人那裏看不上眼是因為這兌錢的錢莊本就是青木堂的人,也隻有那麼幾家能夠拿著青木令去。這樣一來就相當於是把自己的行蹤都告訴了農家,你說在這樣的條件下誰還會真正拿著青木令去?就算真的去也就是些不入流的人物罷了。”
王允的話讓端木璟汗顏,這農家還真是,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那也不對啊,有沒有可能有人將青木令送人,然後讓其他人去領呢?”端木璟很快又問出自己的疑惑,要是可以的話她完全也可以這麼做啊!
“地澤萬物,神農不死。農家的根基之深厚其實是諸子百家中所不可估量的存在,農家如何沒有考慮過我們剛才說的那些,所以青木令所適用的範圍也就是一般普通百姓。那人拿青木令給你,大概也隻是估摸著你不過是一般人罷了。”
王允想到了什麼似的,又看了看端木璟,接著說到,“當然了,也不排除他們本來的居心,就是想要具體了解到你的身份和行蹤,隻要你去到錢莊拿出青木令找你也是易如反掌的事了。想來那青木堂堂主,也就是他們口中的少主翟洮之所以下令讓人找你就是想到你有心躲他們的話就根本不會將青木令拿出來。”
到這兒端木璟才真的是想哭啊,本以為自己好歹是賺到了,可結果呢,竟然是這麼個情況。
“如今農家找你,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如果是單純感謝你救命之恩還好,但若不是就該是看上了你的醫術,想要收為己用。這樣一來,不知道端木兄弟何去何從?”
王允雖然是看似隨意的一問,但也是問到端木璟心坎兒裏去了的,何去何從她也說不上來。而且那個翟洮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隻為報恩的人,後者的可能性就相當大了。
“天地之大,哪裏就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農家青木堂的人卻也不會囂張到那般地步,何況我豈是任人宰割之輩。兄弟不用為我擔心,我在外麵自然會一切小心的。”
端木璟這話聽著固然自負,但王允卻沒有小瞧她的意思。從古至今,唯有幾種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其中便有醫者,端木璟的醫術自不必說,何況醫者殺人於無形,端木璟自然有自保的方法。
當然了,這隻是表麵的一些現象,王允看待事物帶著謀算的那一套,想的更多的還是認為端木璟醫術了得,如此一來多少達官顯貴會欠下她的恩情,隻要她有需要何需出口,自有人來與青木堂的人周旋。這想法並不是王允對端木璟高看了幾眼,隻是任誰也不會想到端木璟初來秦朝,沒有一點兒根基罷了。
“那也好,雖然你出來了,但是農家的人必然行不多遠。我本意是同你一起,這樣好歹相互有個照應,但是我攜內子出門在外多有不便,何況想來端木兄弟與我們不同路,早晚得分道揚鑣,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兄弟的救命之恩我王允自然不敢忘,以後若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一定不會推辭。”
端木璟點頭應付了幾句,也知道這人大概是忙著有事情的,不然也不會這樣說了。當然她向來是一個人灑脫慣了的,這樣也很好,若真的和這兩小夫妻一路隻怕她自己倒會多添些不自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