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這明顯就是坑人啊,還有那個叫笙晚的為什麼不廢立你都沒說啊,還有,這故事中的少年不會就是你吧?”淩栩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少年,他現在穿著一件幹幹淨淨的白色襯衫,一條修身的長褲穿在他身上顯得很是合體,除開那麵癱似的表情,完完全全就像個正常人嘛。
淩栩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用了一個“像”字,其實他已經在心裏麵認為眼前的少年不是個正常人了。
“本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少年安靜地抿了一口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態。
“不行不行,你都講出來了,還有,這個月下——”沉思了片刻,才改口說道“這個《四君子圖》什麼的,不會真的是雙勝圖吧?還有,怎麼你的故事裏,那個少年騙了幹寶他們啊?”
淩栩趁少年陷入沉思,不注意的功夫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過沒能逃過他的眼睛,隻是不想去計較。接過來還不到一刻,淩栩已經囫圇吞棗地又喝下一杯。
“無非是有人以訛傳訛罷了,我的確說過雙勝圖法是一個女子所創,但《四君子圖》卻是我畫的,傳到後來變了味而已。還有,如果你再這麼喝下去,我覺得一塊錢的礦泉水給你喝一下午你大概也不認為兩者之間有什麼不一樣”
少年依舊是淡淡的情緒,隻是他身旁的淩栩已經跳了起來,“哦!哦!你,你承認自己就是那個說書的少年了?”
少年笑了笑,吊足了淩栩的胃口。
桓溫卒前,少年一襲素色青衫,帶著不明所以的笑容看著他,不知看的是笙晚還是桓溫。
“先生,先生何故要欺騙我?”桓溫說話已經有些吃力,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心中有的也還是不甘。
少年握著那卷《搜神記》,翻開最後一頁,兀自讀了起來“吾嚐著《搜神記》者三十卷,計五百三十又七者有餘,善《周易注》,惶論其身,實謂足之蹈之先於彼年相若,謬言於斯……”
笙晚的目光從驚詫逐漸歸於平淡悲戚,有些書果然是看不到的嗎?
少年讀完,歎息了一聲,“我曾問你可是怨我讓你成為了桓溫,這本也是你自己選的,何苦怨我?何況你是知道的吧,若成為桓溫令升定然會先於你去了。”
笙晚啞然,緩緩閉上了眼睛。他怎會不知,可他不願承認罷了。就算曾經的初衷是想要為令升掙一片天下,護他還是年少的寧靜淡泊,可是到了最後成了成全野心的借口,他如何會不知呢?
隻是,他不願承認罷了。
世事滄桑,處事蒼涼, 人們都練就了一身為人處事的圓滑,何況是在這魏晉南北朝的亂世,一個人,怎樣保持年少的初衷呢,這,是不易的。
……
收了茶具放到裏間,那本《搜神記》上的淚跡若隱若現,也不知是被風幹了,還是被浸濕了。少年一個人繼續慵懶地坐在地板上看書,手中是一本《素書》。
“那,少年的書不是都是些空白的嗎?”少年不說話。
“那畫是不是真的有四幅啊”少年拿著書漠然。
“這樣吧,你把雙勝圖的畫法交給我吧,我們一起賣錢,五五分好不好?”少年看著書不看淩栩。
“要不三七分?”少年翻過一頁繼續看。
“九一分,不能再少了,而且還得你來畫!”少年又翻過一頁……
如此折騰了將近十分鍾,淩栩才顫抖著指尖指向少年,“你,你,原來你就沒在看書!”
“哦?被你發現了啊!”少年將書倒轉過來,“難怪剛才看字的時候怎麼感覺字是倒的,還以為是許久不看篆體看不懂了呢。”
“你,你,你——”淩栩氣得全身顫抖,指著少年的食指還是放了下來,他自認對這少年沒有辦法。
少年將手中的《素書》放下,十指交叉相扣,將頭枕在上麵,就著書架倚靠著,閉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徐徐睜開好看澄澈的眸子,“你真的想看這《四君子圖》嗎?”
淩栩聽到這話反而楞住了,因為他隻是想看看少年在他麵前不那麼淡然的樣子,至於這《四君子圖》什麼的,自己竟然沒有多大興趣。
沒有等到淩栩回答,少年起身,將掛在門上的《四君子圖》取了下來,知道少年要幹什麼的淩栩急忙跳起來“別!,我信了,我信了!你可別把它泡水裏啊,這可是文物啊,東晉的啊,一千多年的古董啊,值不少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