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水來得快,去得也快。
空氣中那一點溫潤的水汽被雨後烈日一曬,蒸在身上越發覺得悶熱。
屋簷上滑落的水珠滴在積水裏,濺起無數細小的珠子,閃耀著散落在水麵上,四下暈開,一圈套住一圈,略有交集,而後瞬間便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適才那一點漣漪從來沒有出現過。
葉清婉坐在陽台的秋千椅上,腳尖觸著地麵,身體輕輕搖晃,細長的手指緊緊抓住一隻白骨瓷茶杯,杯中熱茶冒出嫋嫋白霧,不斷上升,籠罩住她蒼白無血色的臉頰……
從二十一層樓的高度往下看,汽車、樹木和花園涼亭,都被縮小到奇異的程度,葉清婉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自己伸一隻腳踏下去,便會踩死一群人。
要不要試試看?她腦袋裏響起若有似無的聲音,嘰嘰尖笑著,誘惑她:跳下去,在空中飛翔是件很美妙的事情,嚐試一次,你不會覺得後悔。
呼……呼……它又來了……
葉清婉緊緊閉上眼睛,鼻翼一縮一張努力呼吸著,心髒撲通撲通似要跳出口中,額頭上凝結出晶瑩的汗珠,沿著臉頰劃出細膩的曲線。
連續兩個月未曾睡好覺,那尖銳的聲音不斷在腦海中響起,撞擊著她柔弱的神經,使她一直處於崩潰的邊緣。
偏偏,她無法對人言說——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就連她的心理醫生也認為這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看來,它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過她,便是苟活下去,最終也隻能被人當做瘋子。
算了,就這樣跳下去吧,隻要能結束現在的痛苦。
不,她不想活的這麼悲慘,更何況,以後或許會更悲慘,葉清婉終於放棄抵抗,咬緊牙慢慢攀爬上陽台護欄。
下麵是一片草地,剛剛被雨水滋潤過,草葉翠綠豔麗,閃著油亮亮的光。
她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喉嚨裏嗚咽著吐出兩個字:“再見。”
緊接著,張開雙臂縱身躍了下去…
※※※※※※※
《失蹤人口檔案》
姓名:葉清婉
性別:女
年齡:27歲
職業:某外企人資經理
失蹤情況說明:曾有目擊者稱其跳樓自盡,但在事發現場,沒有發現屍體或血跡,經調查,沒有任何可認定其身亡的證據,因此,作為失蹤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