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源封一回頭看去,隻見岸邊盈盈立著一女子,那女子約莫十五六歲,著一身天藍色布衫,那容顏,好似水中明月落桃花,那身姿,恰似三月春風浮碧波,饒是隔著布衫也能知曉內裏的凹凸曲線。她背上背著個小藥簍,正卷著手腕伸出一段白蓮藕似的玉手在山澗中洗滌汗巾。
柳源封一雖隻有十四歲,但長在柳源家大院之中,人事漸通,看的一時呆住,竟說不出話來。
那女子四麵看了一眼,低笑道:“好個隱蔽的清水澗,這幾日采藥弄得一身汗,不如我也來洗一洗。”
說罷,女子對柳源封一招呼道:“小妹妹,不介意讓半澗池水給我吧?”
那說話的聲音輕柔細膩,早聽的柳源封一心神恍惚如墮雲裏霧裏,哪裏還顧得上說話內容?女子見柳源封一不答,心道不至於這麼小氣,便放了藥簍,褪去外套,要下山澗。
柳源封一見女子脫衣服,呆了一呆,一張白臉上立刻滾燙起來,伸手道:“姑娘有話好說。”
柳源封一聲音已變,女子聽了是個男聲,嚇得花容失色,瞪著水中露出半個頭的柳源封一道:“你,你,你不是個女的?”
柳源封一待要解釋,那女子早收拾了衣服匆匆跑走,口中還道:“流氓!”
柳源封一哭笑不得,見了那女子匆匆離去的背影,又好氣又好笑,自語道:“我又沒說自己是個女子,就嚇得這樣了?”
說罷,一頭埋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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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源封一洗完澡,上岸穿好了衣服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十分寬大,被風一吹兩個袖口都鼓了起來,倒真有三分仙味。他將畫卷收起,看了一眼,笑道:“哈哈,剛才那姐姐大約是看了這畫,以為我是畫中人了。”
他收起畫,心中湧起一絲情愫,心道:“那姑娘是出來采藥的,說明這山上肯定有人住。現在已是黃昏,若不找個地方,恐怕晚上要露宿山林了。”
想罷,他正要離開時,卻見地上有一塊汗巾。柳源封一撿起汗巾看了看,那汗巾一角繡著一朵蘭花,樣式簡潔大方。
“大概是那姐姐的。”柳源封一自語地說著,他將汗巾塞入了衣領,朝著山林之中去了。
柳源封一在山中行走多時。那山好不秀麗,但見,
淙淙溪水繞山走,
群鳥飛來朝枝頭。
野境無人獸不識,
把來當做白臉猴。
那山中各種珍奇異獸都有,隻是不怕人,柳源封一好奇心大起,走走停停,到了日落時分,還是沒有尋見一處農家獵戶,就連古刹也沒有一座。
晚風微冷,看著四周山嵐漸起,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柳源封一不禁有些著急。正著急時,忽聽大地微微振動,遠處似有一群龐然大物湧來,他大吃一驚,心道:“不會是什麼妖怪吧?”
正驚異之間,又有一個又柔又脆的聲音在耳畔道:“還不走,尋死?”
說話時,胳膊已被一雙手捏住,接著,雙腳離地,飛上了樹去。柳源封一隻覺得鼻中滿是草藥的香味,回頭看時,恰是洗澡是遇見的那女子,便嗬嗬笑道:“原來是姐姐你啊?”
那女子哼了一氣,斂容道:“噓,別說話。”
柳源封一畢竟隻有十四歲,他見女子嚴厲模樣,便自己捂住了嘴,點了點頭。
過了片刻,大地的振動越來越響,隻見黑夜之中無數珍奇異獸都朝著山腰某處湧去,仿佛被人驅趕一般。
等了將近一個時辰,那些野獸才全都經過,留下一地狼藉。
那女子低聲喃喃道:“奇怪,奇怪,這些獸平時並不集體活動,今日居然集體逃散。除非是感知到了某種危險,難倒山裏出了什麼大魔頭?實在沒有道理。”
柳源封一見女子低聲喃喃,便貼上來道:“姐姐,這是哪兒?剛才怎麼了?”
女子剛才隻顧奇珍異獸,故而沒有仔細看柳源封一,如今聽他說話,回頭看了他一眼,隻見眼前少年長得俊俏至極,兩眼如同明月看的她心兒撲騰亂撞,又聽他喊自己姐姐,不覺臉泛紅暈,咳嗽一聲,道:“你這流氓少油嘴滑舌,誰是你姐姐?”說罷,從樹上躍了下來。
柳源封一雖然沉睡了多年,卻不傻,若就此讓女子走了,他怎地出山去?於是急忙跟了上去笑道:“原來姐姐還記得在山澗……”
女子見柳源封一提起山澗之事,大急道:“不許說。”
柳源封一話頭一轉,道:“姐姐怎麼又回來了?”
女子道:“我把汗巾丟了回來找而已。你又是誰?是哪個寨子的獵戶?怎麼從沒見過你?”
柳源封一搖頭道:“我不是獵戶,隻是……隻是誤闖了山林,在這裏迷路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