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神鉤啊……神鉤……”
“你這鉤和別人的都一樣,哪裏是什麼神鉤?”衙役不屑地撇撇嘴,瞄了一眼他手裏的鉤,顏色形狀大小都和角落裏為百金鑄的棄鉤別無二致。
“我這是神鉤,是神鉤……我要見大王……大王,我鑄成神鉤了,大王……神鉤啊……”老人緊緊抱著懷裏的鉤,拉著衙役的褲腿,哭喊起來。眼淚鼻涕流得到處都是,
衙役掙脫不開,使個眼色,幾個官差一同上來,衝著老人好一頓拳打腳踢,老人被打得喘不上氣來,仍死抓著鉤不放,哭著喊著,
“這是神鉤啊……我鑄的神鉤啊……神鉤……神鉤……哈哈……神鉤啊……”老人開始大笑,衙役們嫌惡地踹了他幾腳,怕髒似的,紛紛往回走。
“真晦氣,這死老頭……”
“哈哈哈哈……神鉤……我鑄了十年啊……神鉤……哈哈……”老人抱著鉤,跪倒城門外,仰天大笑不止。
“瘋子!”男人抱著鉤,等在隊伍裏,親眼目睹了這場鬧劇。他低頭看看自己的鉤,走到衙役麵前,
“什麼樣的鉤,才能算是神鉤?”
衙役抬頭打量打量他,昂著腦袋,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鋒利無比,所向披靡。前可殺敵,後可衛己。”
他點點頭,抱著鉤走了。怎麼才能鑄成神鉤?他翻箱倒櫃,不知究竟在尋找什麼。衣服箱子都拂落在地,鬼道子曾說,“欲鑄神兵”,後麵是什麼?是什麼?究竟是什麼?
他狠狠地揪著腦袋,生生撕下一塊血淋淋的頭皮,甚至都不覺得痛,百金在即,在他心中還有什麼能敵得過百金?
翻倒一個櫃子,一張舊的發黃的紙飄落下來。
“以子祭之。”
他徐徐念出這四個字,喘著粗氣,一遍比一遍快,
“以子祭之……以子祭之……以子祭之……”
他雙眸空洞,握緊這泛黃的舊紙,喃喃道,
“欲鑄神兵,以子祭之。”他笑,狂笑不止。
生生扯裂了嘴角。眼睛裏折射出如原始野獸般攫取的光芒,瘋狂到極致。
“鉤兒?爹爹陪你玩好不好?”
他笑容溫柔,眉眼彎彎,好似一江春水般碧波無痕。
“好”男孩伸出胖乎乎的手臂,圈住男人的脖子,
他也笑,天真無邪,小小的眼兒彎的像一輪明月。
他抱住男孩,朝熔爐走去。
“神鉤……神鉤……神鉤……”他步履沉重,一步一個腳印,空洞無神的眼睛直直盯著熔爐的方向,爐內的火焰一陣高過一陣,仿佛知道即將到來的盛宴般,躥的老高。
“神鉤……”他喃喃自語。“啊……”砰的一聲,男孩被扔進火熱火熱的熔爐,火興奮得跟蛇一樣,吐出幾條血紅血紅的信子,呲呲作響。
“娘……娘……”熔爐內壁伸出兩隻帶著火蛇的手,使勁扒著爐壁。袖子頃刻間被火噬得一點兒都不剩,哭喊了半個時辰左右,終於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