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江湖的時候,李進心還看到了兩個熟人。這倆個熟人一男一女,都是他現在的同事。兩人手拉著手,玩的甚是歡快。看到李進心後,他倆一起把手鬆開,表情都比較尷尬,跟剛才的歡快形成了一種很不和諧的對比。男的跟李進心是本家,叫李陽,是他上遊崗位的班長。他倆更衣室的櫃子是挨著的,休息的時候碰到難免會聊幾句。女的叫吳影,跟李陽是一個崗位。按說兩個同事談戀愛關不著他什麼事,但李進跟吳影比較熟悉,因為中電比綠春好的消息李進心最早就是從她口中得知的。吳影的男朋友是李進心綠春的同事,也是他小徒弟張威的同學。當然,這個男朋友不是李陽。吳影的男朋友在綠春跟李進心是很要好的朋友,李進心以前經常跟酋長去他家裏喝酒,那時吳影跟他男朋友已經同居了。吳影其實長得蠻漂亮的,隻是個子稍微矮點。那會酋長經常拿他倆開完笑,說好白菜都讓豬拱了,隻不過吳影的男朋友長得是挺著急的。那男的姓陸,叫陸長江。李進心到中電後,沒怎麼聯係過,但有時在大學旁會碰到,順便聊兩句。陸長江年前在綠春辭了職,年後一直沒來。李進心有時到吳影崗位上對賬的時候會問她,他什麼時候來,吳影也總是回答他,快了。李進心不確定吳影跟陸長江到底有沒有分手,但如果已經分了,剛才為什麼還那麼拘束。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各自散開了。“誰啊?你朋友?”阿豹在一旁問道。李進心隨口回答說:“廠裏同事。”“他倆有問題吧?”阿豹神秘兮兮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李進心不解的反問道。“切。”阿豹做出一副很得意的表情說到,“江湖中人,自然了解江湖。”李進心不屑的做出一個吐的動作,然後對阿豹說:“女的是我一哥們女朋友。”說完李進心又問了一下江湖中人他要不要跟朋友講這事,阿豹直接回了他一句:“關你毛事。”
第二天一早上班的時候,李進心跑到他小徒弟張威那邊對張威說:“我問你個事哦。”“什麼事啊?”李進心壓低了聲音說:“長江跟吳影是不是分啦?”張威朝對麵的機台看了一下,然後也小聲的說:“我也想問你的,我女朋友說吳影現在跟他們班長走的很近。”李進心跟張威之所以這麼隱晦的談這事,是因為怕讓吳俊給聽到。吳俊是是吳影的堂哥,由吳影介紹到中電的,是李永德的徒弟。“我昨天在春江湖看到李陽跟無影手拉著手。”李進心依舊小聲的說著。“****。”張威把臉湊近機台說,“吳影什麼眼光啊,那男的長的跟大猩猩似的。”張威剛說完,吳俊的頭突然從機台的縫隙中伸過來說:“李進心,幫我看一下異常。”他的一個動作把張威著實嚇了半死。後來在夜班的時候,李進心聽到他們領班和張旖欣也在討論這事,他湊過去對兩位大神說:“別講這事了。”領班白了他一眼說:“關你什麼事啊,幹活去。”李進心知道肯定是張威把他在春江湖看到李陽和吳影牽手的事告訴了他女朋友,他女朋友又告訴了別人。李進心眼睛瞪大了對領班說:“怎麼不關我事的,我看見的,你們一傳,他倆肯定知道是我八卦的。”領班一聽,立刻又對李進心說:“你跟她男朋友認識吧?還看到別的沒?”李進心頓時一腦門子黑線,沒理他們,找張威發泄去了。
五十一節中電沒有放假,但李進心家裏給安排了相親,他請了一天假,連休息一共三天。對於他們這種比鄰城市的人來講,一來一回不用一天時間,三天足以看完對象了。至於過年相親的那個女孩,李進心都忘了什麼時候跟她沒有聯係的了。巧的是張旖欣也請了假,而且是兩天。李進心猜測她應該也是回家相親,畢竟張旖欣比他還大一歲。他問張旖欣是不是回家相親,張旖欣說不是,隻是回去玩的。這回他們倆都買的上午九點多的票,而且檢票時間隻差了五分鍾。上完第一個夜班,要下班的時候,李進心問張旖欣怎麼去車站。張旖欣說坐她朋友,也就是隔壁崗位班長的老公的車,說他們住車站附近。李進心一看又有好事,立馬跑到隔壁班。他因為現在不看機台,協助張旖欣處理上下線的事,跟一條線上的班長都很熟。他找到隔壁崗位的班長,說也要坐他老公的順風車,班長讓他早點回家收拾東西,路過大學的時候把他帶上。李進心跟張旖欣說了一下,就沒有開下班會。他趕緊騎著他的破驢回到家,換了身衣服,帶上手機充電器就直奔路口了。李進心到的時候他們也剛好到,他拉開後座右邊的門,看到張旖欣坐在邊上,就讓她往裏麵挪挪。張旖欣撅著嘴說:“你不會從那邊上啊。”李進心說:“那邊不是有車嘛。”張旖欣輕輕的往裏麵動了動,他才看到張旖欣今天穿著一件米黃色連衣長裙。李進心對女孩穿長裙從來都沒有抵抗力,高個子,長頭發,配長裙,一直都是李進心理想的女生。張旖欣的今天的打扮無疑又使他的心一陣騷動。“你倆一起回家啊?”張旖欣的朋友掉過頭,開玩笑的說到。“我兩可是第二次一起回家嘍。”李進心說完,張旖欣用手在他胳膊上錘了一拳說:“誰跟你一起回家啊。”這時候李進心突然想到前些天寫的那首打油詩:無數次幻想,回家的車上,你坐我身旁,靠著我肩膀……
到了車站,李進心跟張旖欣下車並排的走著。他隨手拎過張旖欣提著的手袋,望了望身邊的張旖欣說了句:“你不感覺我們這樣很配嗎?”也是,李進心一米八一,麵容還算清秀。張旖欣一米六五,穿著高跟鞋,長裙飄逸。給誰看著他們倆都很般配。隻不過別人不知道,他倆都是回家相親的。張旖欣的老家跟李進心的故鄉都在春江的北方,所以他們倆的檢票口是挨著的。李進心先檢票上車,上車後他根據座位號坐在了中間靠窗的位置,他從車窗看到了張旖欣,但張旖欣沒看到他,因為她現在也開始檢票了。李進心看著張旖欣在要通過閘機的時候,一個拎著大包小包的男人往前擠了一下,張旖欣如同小兔在般往後退了一步。瞬間,又在此刻來臨,他突然很想衝上前去,把她摟在懷裏,給她強有力的保護。如果說那天早上在食堂的瞬間讓李進心對張旖欣產生了好感,那麼,今天的這個回眸足以使他徹徹底底的愛上她。那種一眼萬年的衝動,恰到好處的詮釋了張愛玲的那就話:驚鴻一瞥,便是一生。
李進心在家相親還算順利,女孩沒什麼意見,可他有點嫌女孩矮了。李進心對女孩的身高還是有要求的,自己曾定過一個標準,就是一米六以上。其實在中電,除了張旖欣,李進心還考慮過另一個人,那人就是王嬌嬌。王嬌嬌在他們崗位人配齊後就被調到張威女朋友的那個崗位了,那個崗位女的比較多,但女孩沒多少。中電比起一般的公司,離職率還是蠻低的。很多人都在裏麵幹很長時間了,這也促使中電沒什麼女孩,都是些少婦。王嬌嬌調到別的崗位,但跟他還是一個班。李進心現在負責分批,分完之後就會送到王嬌嬌的那個崗位。有時王嬌嬌也會過來拿,她跟這個崗位上的人也熟悉,來了肯定要聊幾句。李進心跟王嬌嬌早就不叫名字了,他們都相互叫親。有時他們也會拿李進心開玩笑說,你家親又來找你了。老男人跟李進心比較聊的來,就慫恿過李進心去追她。王嬌嬌長的恬靜可愛,就是個子矮點,這也是李進心一直沒有去追求她的唯一原因。現在相親的女孩,長相自然還比不上王嬌嬌,他當然沒什麼興趣,互留了電話,算是給媒人一個麵子。
回春江的時候,李進心買的是下午的票。他上午到縣城,他們縣是比較有名的水晶之鄉。他在水晶城轉了半天,決定買兩條手鏈送給張旖欣。他選了一條紫色的手鏈和一個粉色的鐲子,手鏈顆粒小,才四十多塊錢,鐲子貴點,但不到兩百。買完水晶李進心又在想,到時候自己該怎麼送呢?是偷偷放在他櫃子裏,還是下班了約她出來。他邊往車站走,邊想還有沒有更浪漫的做法。在半路買煙的時候,他看到小賣部門口有很多代收的快件,突然想到自己為什麼不用快遞送呢?他問小賣部的老板收不收件,老板問他什麼東西,他說水晶,老板說易碎物品,壞了不擔保。他到是看過新聞上快遞公司的暴力分揀,想著別真率碎了,東西是不值什麼錢,但畢竟是禮物。他覺得郵局是正規的,應該會好點。他就跑到郵局,郵局說可以寄,但要包好了,讓他去買卷衛生紙。他又跑到小賣部,買了一打卷衛生紙。他把水晶裹得跟木乃伊似得交給收貨員,收貨員給他一張快遞單。這時他又糾結了,寄件人到底寫不寫呢?想了好一會,他決定寫吧,既然確定去了要追她,還怕什麼。
李進心在第一個白班回到廠裏。要下班的時候,大家往往都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我去,你們那天看到張旖欣了沒,穿著拖到地下的長裙子。風一吹,那感覺,我去,就跟仙子似得。”吳俊誇張的說完又歎了一句,“哎,結果上了一個男人的車。”“那是旁邊班長老公的車。”李進心連忙解釋道。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急著替張旖欣解釋。吳俊一下掉過頭望著李進心說:“你怎麼知道的?”“因為他倆一起回家的。”老男人也插了句嘴。“噢。”李永德拖長著怪腔學了個狼叫。在李進心還沒解釋他們隻是一起到車站的時候,老男人又開始說了:“他倆是第二次一起回家的哦。”“噢。”這次李永德和吳俊一起學起了狼叫。李進心對老男人算是恨之入骨了,想著去年怎麼沒把他摔死。他又看了看吳俊,猜測他應該是給自己的堂妹在報緋聞之仇。倒是李永德他不在意,因為這小子平時就這樣。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張旖欣來了,李進心想著快件今天也該到了。他趴在機台上,眼睛一直看著辦公桌的方向。因為今天要盤上月的帳,張旖欣一直坐在辦公桌上敲點腦。大概十點鍾的樣子,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張旖欣接完,說了句煩死了。因為中電的門衛不代收快件,要她本人簽收。她跑過來對李進心說:“你幫我下去拿下快遞唄。”李進心一聽頓時哭笑不得,繞了半天又繞回來了,就對張旖欣說:“你自己拿唄,我幫你照看著班裏。”張旖欣哼了聲說了句懶貨就自己出車間了。張旖欣剛出去,李進心師父夏斌就來找他,說一起出去喝口水。李進心跟夏斌倆坐在更衣室聊天,張旖欣從外麵進來路過男更衣室看到他坐在裏麵,就對他說:“搞什麼啊,你的。”李進心頓時一腦門子黑線,心想這是真傻呀,還是裝傻呀。他師父夏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張旖欣,把杯子放到櫃子了換衣服了。李進心有點尷尬的說:“給你的。”張旖欣撅著嘴看了他一眼走了,他師父換好衣服,意味深長的拍了他肩膀一下進車間了。
晚上下班的時候,領班找到李進心,讓他下班先別忙回去,說一起吃個飯。李進心想來想去,覺得吃飯跟今天送東西的事肯定有牽連,畢竟領班是張旖欣的閨蜜,張旖欣有什麼事都會跟她講的。他按約定在公司小花園的亭子裏等她們,他希望是張旖欣接受了他,讓領班今天找他談談。領班在交接好班之後,走出廠房過來了。他看到張旖欣走到花園邊上停了下來,領班一人手裏拿著他今天送給張旖欣的東西朝他走來。李進心猜到了什麼情況,在領班開口之前先說道:“又不是什麼好東西,至於嗎?”領班拿著東西推了一下他說:“看你這死樣,人家不是沒談過戀愛嘛。”這話到是出乎李進心的預料,在他眼裏,張旖欣應該談過男朋友,畢竟她也不小了。可能她在中電沒談過,但她來中電也隻不過才三年時間。領班看他沒說話也沒把東西拿回去,又推了他一下說:“你這麼突然一下誰受得了啊,以後不還是有機會嘛。”李進心動了一下胳膊說:“反正我不拿回去,她要是不想要,扔了好了。”領班又走過去問張旖欣,張旖欣說什麼李進心沒聽到。領班又過來說:“她說那謝謝你了,今晚請你吃飯。”李進心感覺到張旖欣也是給大家麵子才收下的,就說:“改天我請你們吃,我今天不想去。”領班又過去問了問張旖欣,然後回來說:“那好吧,我們下次要轉夜班的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