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沙在綠春的日子不會比李進心在中科差多少,現在那些班長領班都是他以前的好友,有的還是他徒弟。他不用去幹班長職務,即使給他****也不幹。台企的基層管理俗稱夾心餅幹,上麵的指標達不到,那是很難交差的。挨罵了隻能自己忍著,下邊都是一起幹活的,平時偶爾還喝個酒,怎麼好意思開口去訓人家。最不想讓人往上爬的是綠春的班長一個月才比員工多50塊錢補貼,比起中電春江的200來說少多了。沒有太大的誘惑力,是沒人想當班長的直接原因。老沙在車間裏屬於機動人員,哪裏少人了他去哪。偶爾有個不舒服請假的他就頂一下崗,班長不在他就是老大,賬目交接班全歸他所管。兩家公司挨在一起,綠春又靠著大學,自然少不了跟李進心喝酒。笑笑的墮落使他倆不願與之為伍,吃飯喝酒也就很少叫他。老沙住在綠春宿舍,像綠春那種宿舍,對於單身的人來說,沒人會不願意住的。但綠春裏麵夥食比較差,老沙經常到大學邊上來買些炒飯和幹拌麵吃。老沙是個典型的吃貨,一碗幹板麵兩三口就幹完了。雖然距離不遠,但現在的年輕人誰願意走路,所以老沙經常是騎同事的電動車出來的。有一回老沙回家帶來點特產,下班就到李進心那一起吃,當然,笑笑沒份。原因是笑笑在年前借了老沙一千塊錢,年後收入又不高,一直沒還。老沙來時李進心在房間裏看電視不知道,走的時候問他要不要送,老沙說待會有人接。他倆聊了一會,老沙的手機響了,接完電話說走了。李進心送他到門外,看到一個女孩騎著電動車停在了他門口,李進心知道這是來接老沙的。女孩穿著一個白色的棉襖,身材比較嬌小,晚上看不清臉龐,但輪廓倒是挺精致,皮膚也還算白暫。老沙走後,李進心用QQ給老沙發消息說:“不錯啊,才多長時間就已經泡到妹子了。”老沙回他說,就是同事關係,偶爾騎她一下電動車。李進心調侃道,你是白天騎車,晚上騎人吧。老沙回了個嗬嗬就接著問道:“那你感覺怎麼樣?要不介紹給你?”李進心回到:“蠻好的,就怕你舍不得。”李進心或許不知道,他這一句蠻好的以後會給老沙帶來很多的煩惱,以至於他們兄弟分離。在老沙笑笑的眼裏,李進心是比較前衛的,盡管在阿豹麵前,李進心就是土包子。李進心之所以能跟阿豹和老沙這兩種思想完全不同的人都玩到一起,就是他出於一個中間地位。阿豹的風流,李進心的灑脫,老沙的保守是現在年輕人基本的三個層次。李進心希望自己能像阿豹那樣左右逢源,老沙又想像李進心這樣自由自在。就好比中國學日韓,日韓學歐美一樣。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老沙愛麵子如命,哥們說不錯,肯定比說不好強的多。要是李進心當時真說那女孩長得看不下去了,個子矮到鞋跟了老沙礙於麵子還真的不會跟她有進一步的發展。
在一次喝酒的時候,老沙對李進心說他很糾結。李進心知道老沙所說的是感情上的事,那位當時老沙說這輩子就她了的那個女孩老沙還在聯係。當然,她才是老沙的真愛。李進心不免打擊到老沙:“兄弟,多大歲數了還相信網戀啊。”老沙解釋道:“跟你說的網戀不一樣,我們是人家介紹的,隻是沒見過麵而已。”“那你跟我講講你跟她的事唄。”對於這種事,李進心怎麼能錯過。“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就是去年我在外省的時候,家裏一個朋友給我介紹的。她是我們隔壁省的,但跟我家離得不遠,在我們縣城上班。其實她條件還不錯,不說別的吧,光個子就不比我矮。本來我想過年跟他見一麵的,但喝酒給耽誤了。”老沙苦笑著說道,“以後要戒酒呢。”“這就沒了?”李進心瞪大眼睛問他,老沙點著頭恩了一下表示回答。“那算個毛啊。”“可是我喜歡她啊。”老沙說到。“那這個呢。”李進心接著問。“這個沒什麼啊,就是同事而已。”老沙很隨意的回到。李進心這下不明白了,兩個女人沒扯上關係,老沙糾結什麼,就說:“那你就回去跟她見一麵唄,成不成說開了,這邊還有呢。”“不是沒時間嘛。”“請假啊。”老沙喝了口酒說:“你說的簡單,我去年就沒掙到錢。”李進心一聽不免罵道:“尼瑪,我說是錢重要,還是女人重要。”“都重要。”老沙開玩笑的說到。李進心一聽頓時想揍他,這特麼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啊。老沙接著說:“再看看吧。”後來李進心總結過老沙最後慘不忍睹的狀態,完全就死在“再看看吧”這句話上。老沙的想法是非常超前的,二十歲時能考慮到三十歲的事,這也就是他做什麼都猶豫不決、唯唯諾諾的真正原因。老沙看到自己不用心的話掃了兄弟的興,就對李進心說:“其實我不是沒有想過去看她,但我拍呢。”“怕什麼?”李進心問道,“怕她看不上你?”“有點吧。”老沙回答完接著說道,“但她說她在我麵前自卑,怕她配不上我。”“那現在的情況就是你怕她看不上你,她說她配不上你?”李進心看著老沙問到,老沙點點頭表示回答。“那你倆特麼這是絕配啊。”李進心調侃到。老沙笑了笑,李進心又說:“按說你倆這種情況,有一個肯定是在扯蛋。”“你覺得我像扯蛋?”老沙問到。“以我對你的了解不像。”李進心回到。老沙又接著問道:“那你是說她在扯蛋嘍。”“這個我不敢確定,但你想想,一般來說男孩子覺得配不上女孩子正常,女孩子覺得配不上男孩子還真少見。”李進心一步一步的給老沙剖析到,“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但我覺得一般來說隻有兩種情況,第一是你很優秀,第二是她自己有問題。這第一你是基本排除,現在主要就是她的問題了。”李進心說完,對老沙笑了笑,老沙也對他笑了笑。當然,李進心的話對他算不上一種打擊,畢竟事實就是如此。他就問道:“那你說是她的問題,具體是什麼問題?”“一是家庭問題,二是自身問題。”李進心答道。“家庭問題應該不存在,她父母健在,條件也不是太差。”老沙說完繼續問道,“那你跟我講講什麼是自身問題?”“自身問題很簡單啊,就是她有過去。”李進心不用仔細的講過去到底代表什麼,老沙也知道什麼意思。“過去應該也不會,畢竟是好朋友介紹的,如果有的話,他們會跟我講的。”老沙的一句話否定了李進心剛才的一大堆假設。“那要看什麼樣的朋友。”李進心接著反問道,“會不會他們自己也不了解她,就是給你這麼一搭線?”“跟你關係一樣的朋友。”老沙直接了當的說。這句話就讓李進心不好在繼續推論下去了,畢竟老沙已經說得很明確。就算是他倆,或許在生活上會相互搞一些惡作劇,但感情上的事,對於年輕人來說,往往是開不起玩笑的。一旦把握不好,兄弟可能瞬間就會變成仇人。老沙覺得李進心給他分析的還比較有道理,雖然情況都不存在。就繼續問李進心:“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李進心回答說:“還是老話,抽空回去兩人將見個麵,成不成一句話,說開了你朋友那邊也好做人。”老沙點點頭回到:“再看看吧。”話已至此兩人也就不再探討這個問題了,聊了點別的就各自回家。老沙倒是有問道張旖欣的事,李進心跟老沙沒秘密,老沙當然早就知道他倆的事。李進心隻是告訴老沙張旖欣又當班長了,別的沒說,也沒什麼可說的。
天氣漸漸轉暖,李進心在中電也幹的熱火朝天。休息的時候還是那麼無聊,老沙自從到了綠春,就沒怎麼休息過,他倆平時喝酒也都是老沙下班後。一般來說李進心休息都會到一家超市去看書,看一下午,有時也會買一本回來。買回來的除了長篇小說外,像那些合集的他也就隻看個一兩篇就沒興趣了。偶爾他也會去笑笑當網管的網吧上網,順便跟笑笑嘮兩句話。他在看完路遙的《人生》後又去買了本《平凡的時間》,至於《莫言全集》,就一直停留在《酒國》上沒有動過。李進心沒繼續用手機看書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他覺得手機看書沒感覺,少了油墨的香味,讀書還有什麼樂趣。《平凡的世界》這本書對他的影響還是非常大的,裏麵對勞動者的讚揚、對愛情的忠貞及無奈、對貧窮跟富裕之間的認知都使他十分認同。他是一個熱愛工作的人,希望自己能用勞動來換取應得的報酬。同樣,在愛情中,他又多麼希望自己能有個像田曉霞那樣的女友,盡管自己沒有孫少平那樣的優秀。他還在猜測,老沙或許想要的是一個像賀秀連那樣的老婆。在現實中,李進心跟張旖欣任然保持著同事關係,當然,他成了女班長最得力的助手。由於自己之前叫了一批以前綠春的同事,雖然人都打亂,但還是分了一個給他當徒弟。他的機台已經在徒弟考核通過時就讓給了他以前的同事,現在的徒弟。李進心現在在中電的情況跟老沙在綠春幾乎一樣,隻是老沙因為不幹什麼活,拿的是基礎的績效,而自己拿的是跟班長差不多的績效。張旖欣在閑暇時還是跟他聊天,有時會問他一點關於別的行業的問題,李進心知道過年期間張旖欣又相了不隻一次親,問這些問題應該是在了解男孩子的情況。李進心什麼人都聊的來,自熱對一些大眾化的行業都有所了解,也就幫她分析哪一些好一點,哪一些差一點。隻是李永德過完年來了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李進心猜測可能是過年去丈母娘家遇到點挫折。果不其然,在不久李永德就開始去人事部問起的公積金的事,應該是要準備買房了。
陽曆四月,過完清明節,李進心、阿豹、老沙三人的感情上都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當然,對於阿豹,李進心所說的可能是生理感情。農曆三月,是春江最美的時候,著名的春江湖在這個時候總會迎來一大批來自全國各地的遊人。李進心、李永德、張旖欣和他們現在的領班四人在下了最後一個夜班後相約著一起去辦旅遊年卡,李進心跟張旖欣雖不是春江本地戶口,但都有社保,憑暫住證也能辦的到。辦一張景點少點的年卡才一百塊錢,而春江湖一次的門票就是一百五。他們辦完後立馬就去春江湖玩了一圈,在春江湖裏麵他們好搞了一個笑話。因為天氣已經熱了,他們逛了一會感到口渴,就在裏麵的小攤上買了三根冰棍和一根雪糕。給錢的時候李永德掏出了一張二十的給了攤位老板,李進心說我這有十塊的,李永德說都一樣。他們還等著老板找錢呢,就聽老板說:“一根冰棍六塊,雪糕九塊五。”李進心就又把剛裝到錢包的十塊錢給拿了出來。離開攤位後,他們一直笑著抱怨裏麵的物價太貴了。下午的時候,他們逛完在市裏一起吃個飯就回家了。李進心因為要給他姐去農貿市場買蘋果,就沒跟他們一路。李進心跟他們分開之後一人騎車去農貿市場,他走了沒多久,發現前麵修路了,就繞道去。在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他又碰到了李永德他們。李永德的車沒電了,張旖欣坐在領班的車上用手拉著李永德的手,李永德就一手穩著龍頭,一手拉著張旖欣的手。李進心沒有去想太多,畢竟李永德有女朋友大家都是知道的。
中電在過完年的改革中,有一條就是把本來早上五點到六點的吃飯時間改到了下班。以前的這段時間倒是沒有被劃為工作時間,他們可以在更衣室休息。在一天早上,李進心下夜班之後在食堂吃早飯,打完飯他找了一個靠門的位置坐了下來,沒吃完的時候看到張旖欣從門外進來了。那天張旖欣穿著一條白色的緊身褲,身上披著一件粉紅色的外套。張旖欣看到有好多人排隊就沒吃,徑直的穿過了食堂,回宿舍去了。李進心的眼神,從張旖欣進門那一刻到消失在宿舍樓,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當時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心裏突然一陣悸動。那一刻,他好想去給她打飯,他好想以後每天都給她打飯,他苦苦期待的那個瞬間終究還是出現在了張旖欣的身上。也就是這一刻,沙子變成了珍珠,他發現了張旖欣的美。美的是那樣的驚豔,美的是那樣的和諧,美的散發出一種讓他不敢直視的光芒。李進心在下班後給張旖欣發了個QQ,問她為什麼沒吃早飯。張旖欣說人太多了,他又問她不吃會不會餓,張旖欣說宿舍有零食。
李進心躺在床上,此時此刻他滿腦子都是張旖欣。或許張旖欣沒有《平凡的世界》裏田曉霞那樣的美豔與才華,也沒有賀秀連那樣的賢惠,但她有一種屬於自己的美。李進心在想,為什麼非要把張旖欣跟書中的人比呢,為什麼自己不能寫一本書,讓張旖欣成為別人去比擬的對象呢?他想起了去年在年終聚餐時張旖欣沒有擺脫他的懷抱,以及他一直認為對方對他有好感,但他卻對她始終來不了興趣。直到今天自己內心的變化,讓他不得不重新的審視起自己跟張旖欣的關係。他在不知所措中漸漸的沉迷,最終進入了夢想。下午他被電話吵醒,老沙今天休息,就喊他去洗了個澡。眼看天氣暖和了,澡堂沒準哪天就關門了,到時候可享受不到搓澡的快感了。洗完澡他倆又去逛了會超市,老沙說他最近天天上班,連褲衩都沒時間買。李進心買了一堆早餐奶和零食,老沙不明白什麼情況,他就對老沙說出了實情。買完東西他倆到大排檔去喝酒,兩人聊起了各自最近感情上的事,最後老沙一句話提醒了他:“你買的東西什麼時候送去?”李進心一看時間都九點多了,立馬結賬。他跟老沙來到中電的大門口,老沙說到:“快點打電話。”他一下不知道該怎麼打電話,就對老沙說:“要不你幫我打。”“關我毛事啊。”老沙說到,李進心心想,看來今天不放點血是不行了,就對老沙說:“這樣你看怎麼樣,今天幫我一把,我請你一個月早餐。”老沙是吃貨,聽了這話當然願意。李進心把張旖欣的電話給了老沙,自己騎車到馬路斜對麵的一顆樹下。大晚上的,張旖欣已經睡下了,不願意下來。老沙使出去年跟小護士練了一年的技能,終於還是把張旖欣叫了下來。老沙給玩東西後,張旖欣就回去睡覺了。李進心倒是沒想到老沙這一年不見臉皮練的如此之厚,白白的搭上了一個月的早餐。李進心在第三天早上上早班看到張旖欣,兩人還都跟沒事人是的,該幹活幹活,隻是相互之間的話少了不少。
李進心下一次休息的時候又找老沙喝酒,這回老沙上班,他等到了老沙下班。兩人到飯店坐下,菜剛上完,老沙就跑去把帳接了。然後回來對李進心說:“今天算我請客,但我不能陪你喝了。”李進心不解的問道:“什麼情況啊?”老沙說:“她在醫院呢,讓我現在就過去。”不用說李進心也知道她是誰,老沙前些天跟他講過。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李進心知道的不是太多,至於誰向誰表的白以他的猜測應該是女孩,畢竟老沙的心還在另一個人身上。第二天,在老沙下班之後,李進心又找老沙喝酒,說昨個沒盡興。老沙騎著女孩的電動車到了飯店,李進心開口問道:“昨晚幹嘛了?”“能幹嘛,開房間去了。”老沙擺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說到。李進心一聽,真是對老沙另眼相看了,就調侃道:“看來你這守了二十幾年的童子身是搭上了。”老沙笑了笑。在菜點完的時候,李進心看著老沙問道:“那你跟周還聯係?”李進心所說的周其實是老沙之前跟他講的那個,那女孩叫周雯雯,他們聊天的時候就簡稱周。老沙點點頭,李進心又問道:“那你現在是什麼打算?”老沙苦笑著回到說:“我也不知道呢。”“那你這把人睡了又是什麼情況。”李進心點了跟煙,倚在椅子上說到。老沙還是苦笑著看著李進心說:“你這麼就知道是我把她睡了的?”李進心一想倒是這麼個情況,以老沙的性格,不會這麼衝動,況且還是女孩倒追的他。就問老沙:“她以前交過男朋友吧?”李進心說的比較含蓄,意思是什麼老沙自然明白。老沙點頭表示是的。李進心這下就能理解老沙說的話了,女孩不是第一次對這方麵的事自然不會有太大的拘束。老沙是個保守的人,恰恰對這方麵還比較重視,畢竟自己之前可以說連女孩的手都沒牽過。“那你現在心裏有她嗎?”李進心接著問道。“有點吧。”“比起周呢,誰更重要?”“你覺得呢?”老沙以一個反問明明白白的回答了李進心的問題。李進心知道,老沙其實並沒有接受女孩,隻是沒有拒絕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