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蘇家和京城鳳家世代聯姻,這一代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京城鳳氏曆代是官宦世家,備受皇帝信任,已出多為舉足輕重的高官,皆是皇帝身邊的紅人。
第三代,庶出二女鳳傾城於天崇十四年奉旨入宮,賜封“傾貴人”,天崇十五年誕下皇三子夙鸞翔,天崇帝夙鸞毅甚是喜愛,賜封為“德碩三皇子”,母憑子貴,其母鳳傾城被封為“傾修儀”,一時風光無限。
天崇十八年,因“淑妃莫非煙”等人之汙蔑,被關入冷盈宮,為期半月,後被證實清白,晉封為“傾城昭容”。同年,其妹庶出幺女鳳傾顏選秀入宮,封“顏美人”。
至此,鳳家舉足輕重。
然,天崇二十八年,天崇帝夙鸞毅崩,鳳傾城隨其而去。
景楨元年,追封為“傾城端貴妃”,以貴妃之禮厚葬,鳳傾顏被賜封為“顏貞太妃”。
嫡出長女鳳傾國賜婚予原四皇子,後“琰王夙鸞寒”,為皇親國戚。
嫡出長子鳳允兮,天崇是一年以十九歲便金榜題名,高中狀元郎,現為正二品禮部尚書,也算得上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了。
第四代,鳳允兮有兩子兩女,兩嫡兩庶,均有所為。
可無奈第三代的蘇無越隻愛了軒夜氏嫡長女軒夜韶歌一人,第四代隻有一女名喚蘇清暖,而此女早在還尚在軒夜韶歌肚子裏時,就跟皇長子夙鸞傲天定下了娃娃親。
於是現蘇家族長蘇墨晨便是做主將蘇氏表小姐北堂璃落嫁予鳳氏嫡長子,欽差大臣且是禮部尚書的鳳拾得。而這鳳拾得雖還未見過北堂璃落,卻也從庶弟鳳拾雲口中知了北堂璃落貌似傾城,不似凡物,也便同意了這門親事。婚期已然定在了下月,眾人皆沉浸在聯姻的喜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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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一路開滿了血染似的曼珠沙華,黑色的洛麗瑪絲獨傲於某處。傳說隻有用人的血肉做肥料,曼珠沙華,才能開的那樣紅,那般豔,如此一眼望不到邊的花海,說能說的清楚,究竟,多少人在這裏化成了土。
那個女子,單單隻著了身素衣羅裙,卻看不見臉,隻是背影落寞得坐在溪邊的石頭上,哀傷道:“女子何必傾國傾城,終歲月逝去,韶華流失,芳華殆盡。”伸手想要抓住那女子時,她卻化成了一縷白煙,縹緲地繚繞在遠處。
影歸鳴紗,妝若西子。誰道花花葉葉又豈在朝朝暮暮,即便是落在了那白玉砌上,傾去了那九重宮闕內。那江南氤氳,七月芙蕖,西子湖綻,浮生醉夢,一劫相思一筆繁華。九華綺羅帳,寂冷清繡閣,仍念些許垂憐,可是誰還記得當年的誓言。
即便是舍了溪水苔苔黛青,浴這窗外皎月,所謂淡淡光寒,竟是有些砭骨的寒意。韶年難綰,誰人暗弄波瀾,費盡心思,卻終難得與子偕老的奢侈。終是明了,到頭來,一場繁華顛覆,落字成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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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表小姐,賀喜表小姐,下月便要成親了。”耳畔依稀想起今日晚凝在為自己梳洗時說的話,北堂璃落忍不住嘲諷似的笑了笑,心下有了幾分不屑。閑逛到花園,看著花兒爭奇鬥豔,妖嬈蠱惑,徑直走到涼亭裏,看鯉魚在池水中翻騰。
“落兒。”一名美豔動人,可堪比絕世的女子淺淺一笑,耍賴似的從身後抱住北堂璃落。
北堂璃落歪頭望著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表姐,勾唇:“暖兒表姐。”
蘇清暖笑眯眯地坐下,托著下巴像是想起什麼似地,突然問:“落兒,有喜歡的人麼?”
“我?”北堂璃落眨了眨眼睛,曼曼:“至少在我現在這快滿十六年的人生中還沒有吧。”
“這樣啊。”蘇清暖有些落寞的垂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複而抬頭,咬著下唇,一臉的欲言又止,一副想說卻又不敢說的樣子。
“暖兒表姐,這可不似你的作風啊,想說什麼跟我還不能說麼?”北堂璃落望著蘇清暖促狹的笑道。
蘇清暖抿唇,有些許懦弱的言:“那,你會替我保密?”
“一定。”北堂璃落允諾道。
“我…喜歡上了安國王爺夙鸞傲竹。”蘇清暖望了望四周,小聲的趴在在北堂璃落耳邊道。
北堂璃落挑了挑柳眉,雖是吃驚,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問:“可你不是跟皇上有娃娃親麼?”
“可是…可是兩情相悅這事沒辦法的啊…”蘇清暖攪著手指,望著北堂璃落,無辜的說道。
“那…你跟我講講怎麼一回事吧?”北堂璃落無奈的說。蘇清暖點了點頭娓娓道來。
“那日正是花魁大賽舉行完了的晚上,大哥和二哥請傲竹他們來家中閑坐,我正在花園抓蝴蝶,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的溫柔和眉宇間的貴族之氣吸引住了。但那日我們並未深交,隻是淺談了幾句,但他卻是那一群人中給予我深刻映象的。後來,我們在酒樓偶遇,他談吐風雅,飽讀詩書,並沒有紈挎子弟身上的痞氣和自以為是,那時,我便有所傾心,再加上我們回程時,竟遇到劫匪,他更是三兩下便打跑了劫匪,原來他不單是書生而已,更教我中意了,再加上,我們日漸熟絡,他,他向我求親了,我其實早芳心暗許,隻是…”蘇清暖一臉的欲言又止。
“隻是你倆都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是吧?”北堂璃落接過話,不急不慢地說道。
蘇清暖點點頭,表示知道,北堂璃落無奈地望了她一眼,搖了搖頭:“罷了罷了,算我怕了你了,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真的?”蘇清暖驚喜的抱住北堂璃落,笑眯眯的說道,“我就知道落兒最好了。”
北堂璃落笑笑,眉宇如畫之間安然若素,遂是娉婷起身嫋嫋而離。
雖是這麼說如此,可是北堂璃落卻是知道自己並沒由那麼偉大,隻是自己,為還蘇家,為還蘇清暖一個人情,才會這麼做罷了。從頭到尾,自己,都不想欠任何人,倘若能是無情無愛過了此生,那該是有多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