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氣像是哭喪的臉,道路兩旁的枯枝如白骨,映刻著初冬這種淒涼的感覺。窗外一絲慘淡的光虛弱地照進這狹小的屋子,將桌子椅子這種顯得無色的靜物刷上了一層金輝,像極了隔壁小孩子做的惡作劇。

這幾天的失意生活讓我對人生道路失去了繼續行走下去的信心。先是父親在入冬時害了一場大病,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肺炎那樣的小病,誰知道去了醫院後竟檢查出來了肺癌,怕是命不久矣。父親整天整夜的**,可知道,癌細胞正一點一點侵蝕這個老人的身體,每一次的進攻,父親就離死神更進一步。母親也沒有了以往的光彩,得知父親的病情後頭發竟一夜全白了,整天守候在父親的身邊聽著死神般的**,眼睛哭的像爛了的蘋果。

之後公司被收購,裁了一大半的員工,我便是其中之一。現在真有點亡國故臣的意思,一夜之間我從一個高學曆的白領變成了行走街頭的無業遊民。正想著自主創業幹點什麼的時候,和我相處了一年多的女友離我而去,感謝她讓我度過了本世紀最大的光棍節。傷心過後思考一年多的戀情竟被金錢所打碎,我不覺得佩服父母那時物質生活相對匱乏的社會產生的愛情才是愛情。畢竟毛主席曾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但是現在,金錢的力量是萬能的。

無聊之際,打開電腦,登陸了多時不上的聊天軟件。

“叉!還得打驗證碼!”我發泄著心中的壓抑。

忙了半天,終於狼狽的登陸上去了。看來在即使半分鍾的時間我也感覺像是過了幾個世紀。

好友分組中的初中高中同學像是吹散了的蒲公英,依昔記得,但離我好遠好遠,不在我的生活,遙不可及。留言板上的留言幾乎截止於大學畢業,往後星星點點的留言,最新的,也是一年多以前留下的。這些年大家都在幹什麼呢?無非是忙著畢業,工作,戀愛,結婚,買房等等事情。不管求學時代成績好壞,畢業後大家都要為家庭奔波,碌碌一生,千篇一律。

等我們真正的長大了,就再也體會不到哭的滋味了,我上一次哭是在什麼時候呢?

不管上一次哭是在什麼時候。

記得現在就好。

消息的震動聲製止了洪水般的眼淚,像是大壩的止水閥。

久違了的聲音,彈開窗口竟是初中班長發起的聚會通知。

時間是這個周末,地點在一家新開的酒店。

我如約去了初中聚會。

至於為什麼去我也說不明白,如果在一個月前參加聚會還有的說,我是白領階級,有個漂亮的女友,有個比較富裕的家庭,至少在父親生病之前,現在他老人家一天的醫療費就夠我上酒店揮霍一頓了。

大概是發揚了阿Q前輩的精神,也許在他們當中有比我還慘的呢?

打的去了酒店,原本想要步行的,但是礙於麵子隻好小小奢侈一把。不知什麼時候,打的也成了一種奢侈?但是在他們麵前,我所謂的“奢侈”簡直像是乞討。隻見酒店門口停著一輛輛的高級轎車,就像是要在這個酒店舉辦一場商業高層的發布會。

這一刻,我不知道是進去還是離開。

就在此時,酒店內部的豪華套房中社會各層的經英一起把酒言歡,共談當年書生意氣,職場的勾心鬥角。而我則是目光緊鎖在我前麵這個男人的身影上,大腦一片空白。當年的差生,班級的後腿怎麼會是我眼前這個衣冠楚楚,舉止優雅,受人尊敬的酒店董事長-----本市企業納稅前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