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來乍到(2 / 3)

“我不知道...”那同學對駿一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地說,“為什麼...我要...到學校...來...受罪。”氣若遊絲,三魂六魄快沒了。

“我也...聽不懂...迷迷...糊糊的...腦袋...都懵了...我叫...馬...駿一。”駿一的語氣比他更淒楚。安慰別人的最好方式就是告訴對方,你的遭遇比他更慘。爸媽除外。

“方有才。”他歎了口氣釋然了,換了一副四大皆空的表情。

這兩隻呆頭鵝托著腦袋望著黑板,甄老師手舞足蹈地講著,兩個人麵容枯槁,也沒有搭話,此時無聲勝有聲,不知不覺時間流逝著。

校園各種各樣的社團都在招新,宣傳海報漫天飛,到處都擺滿了招新點。

“來呀!歡迎加入!我們社團有漂亮的學姐!”不住地聽到有人大聲吆喝。

敲鑼打鼓熱鬧非凡,不少招新點都聚成黑壓壓的一大塊,圍個水泄不通。

隻聽得到狂熱的音樂,像隻野牛在空氣中胡亂衝撞,隱隱約看到的舞動身影如潮水般起伏洶湧。

淩厲的寒光刺破鐵壁般圍堵的人群,一個影子騰空一躍身輕如燕,一舞劍氣動四方。

駿一獨自在路上走著,無心理會這些。

方有才似乎報了一個辯論隊,下決心要把語言能力練到出神入化。

駿一隻覺得心裏亂糟糟的,頭頂熱烘烘的,要去斬斷這煩惱的根源。曲折地拐了幾個彎才到理發店。冷清孤寂代替了剛剛的熱鬧。來這裏的人似乎並不多。

到了門口,駿一突然愣住了。門邊的枯樹與牆麵的半空,結了不少密密麻麻的網,蜘蛛在這裏安家立業。有一隻蜘蛛拉著絲線吊在空中,愜意地隨風蕩秋千。灰色的天空,灰色的牆壁,灰色的蜘蛛網,這裏的空氣有點詭異。駿一緩緩地走了進去。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翹著腿,專心致誌地拿一把剪刀修指甲。忽地抬起頭,看到駿一來了,立刻直起身子站起來笑臉相迎。

“剪頭發?裏麵坐。”他的熱情讓駿一舒了一口氣,還以為這裏鬧鬼。

“坐,你說怎麼剪?隻有你想不到,沒有我做不到。”他顯出一副信心十足的表情。

“剪一下就可以了。沒有特別要求。”

“好嘞!”他左手抄起一把梳子,擺開一副“問天下頭顱幾許,看老夫手段如何”的架勢,右手操起剪刀就開工了。沒錯。用的正是那把修指甲的剪刀。駿一的抗議還未吐出,已被對方迅疾的動作逼了回去。

駿一想起身離開但卻不能,低落的情緒侵入了內心,上了賊船卻沒勇氣跳水逃走,實在是一件可悲的事。索性閉上眼睛,體驗這一刻的塵緣落盡。剪刀肆無忌憚地從頭頂掠過,橫行無阻,見神殺神見佛殺佛,對於倔強不服氣的頭發就連根拔起。駿一咬緊牙關,繃緊臉上的肌肉,一副關羽刮骨療毒的神情。

“好啦!你看看怎麼樣!”三下五除二地結束戰鬥,果真是兵貴神速。

“這!我!”駿一睜開眼睛,對鏡子裏的這個人大驚失色。原來這裏不是鬧鬼,鬼都是從這裏走出去的。有的人總是會突破你的極限,隻到遇到了這位猛匠師傅,駿一才知道自己居然這麼難看。這個遲到多年的真相,像隻馬蹄在駿一頭上狠狠踢了一下。如今這幅模樣,無顏麵見江東父老。

“還要不要修...”師傅客氣一下,就要準備結束任務。

“剪掉!全剪掉!”

“你早說嘛!白費我這麼好的手藝!”他悻悻地動手重新再剪,毀掉了自己剛剛創造的成果,顯得十分惋惜。

天空依舊灰蒙蒙的。蜘蛛蕩秋千累了,捕捉了一隻撞上網的飛蟲,細嚼慢咽地吃了起來。駿一一吐舌頭快步離開了這裏。

招新點的人群已經散了,隻留下一張張海報貼在宣傳欄上。駿一兩眼一掃而過,繼續往前走。突然他呆立在那裏,釘在了地上似的。暮然回過身,停留在了在一張圖畫麵前。

清涼的梧桐道上,一個女生亭亭玉立,側著身子,長發飄揚,手裏捧著一本書,低目垂眉,淡淡微笑。背上生出了兩隻白色的羽翼,在陽光的照耀下,若隱若現。駿一看得有點癡,不知道是什麼社團,海報的右下角寫了幾行字:

讀萬卷書

行萬裏路

——修言書社

忽然一隻手拍了一下駿一的肩膀。轉過頭一看,那男生略顯瘦小,但麵目清秀,原來是方有才。有才的瞳孔卻忽然脹大,臉色瞬間蒼白,好像目睹了一場謀殺案,怕被殺人滅口。

“你......你是馬駿一?”他瞅了瞅駿一的頭發,臉上的肌肉震驚得像剛剛冷凍過。

“是。”

“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我......可不可以笑一下。”有才的臉突然又紅的快要滲出血來,再不疏散就要迸裂了。

“不可以。”

方有才聽罷縱聲大笑,穿雲裂石,空氣中都是他滾滾的笑聲,像滔滔的波浪肆意蕩漾,身體前俯後仰,喘不過氣來。

“其實挺好看,”有才臉上笑意未盡,還未完全褪去,好比主力部隊已經成功撤離,留下些殘餘的兵力斷後,“隻不過,這兩次見你反差太大有點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