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吹梨花似飄搖(一)(1 / 3)

- 從霧中來的男子 -

作為一棵樹,我對季節的感知相當敏感。在過完了春節之後,我深深地覺得春天來了,就連春節那幾天和我慪氣的杜鵑最近也活泛了不少,整天的站在我那還沒怎麼發芽的枝杈上哼著小調。

作為一個活了三百年的梨花樹,對各種鳥叫自然也就沒什麼稀奇了,人家鳥兒高興想哼哼兩句,就讓人家哼哼去唄。可隔壁的老王頭非要說今年杜鵑叫的早,肯定是一個好年頭;鎮西的李嬸那天過來串門聽著了杜鵑哼哼,一拍大腿,天呀地呀的亂嚷嚷,非要說沒鳥的節氣來了鳥,不祥啊!這一好一壞,倒是搞得我頭暈了,人家杜鵑不就今年沒回家,還湊巧今天高興哼了兩句嘛。

這祥還是不祥的說法,在鎮子裏被人們討論了好一陣子,也無非就是在猜測今年老天爺給不給麵子,會不會是一個豐收年罷了。最終人們也沒個定論,一群人也就慢慢把這事兒淡忘了。直到有一天,鎮子裏起了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大霧,人們立馬聯係上了杜鵑哼哼的事情,一邊倒的認為這是凶兆。

自我有意識以來,好像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霧,那霧厚的就好像一層棉被,密密地蓋在了這一片天空。我看不見老王頭的屋子,看不到杜鵑的“豪華三居室”,甚至看不到我自己。

好在杜鵑這個朋友夠了解我。在剛起霧的時候,他就和我說:我要是害怕的話,就搖晃樹枝,他會下來找我的。說來也是,在這種大霧天,一棵樹呼喚一隻杜鵑,也怪慎人的;這不像晴天我們倆可以肆無忌憚的說話,我們住的院子是老王頭順手蓋的,半個人影都沒有,何況院子又是臨街蓋的,街上嘈雜的聲音完全可以蓋過說話的聲音。

就在大霧持續了兩天之後,我終於頂不住了,那種看不到自己的感覺實在是恐怖得很。我哆哆嗦嗦地搖晃著樹枝,希望杜鵑可以快一點下來陪我,哪怕是說一句話也好,可我搖晃了半天,杜鵑的一根羽毛也沒落下來。我正準備輕聲喚杜鵑,就聽到“咣”的一聲,小院的門不知道被什麼人踢開了。我嚇的一哆嗦,樹葉嘩啦啦的響了起來,就聽那人說了一句“還有棵樹”,接著我又聽到了關門聲,之後我想再聽聽還有什麼聲,四周已經恢複如初了。

進來的是個男人,一個聲音很冷的男人,想必和那個黑白無常也差不了多少,是穿白衣拿棍子呢?還是穿黑衣拿鐵鏈呢?可惜杜鵑不在,杜鵑要是在的話,我們倆就可以好好討論一下了,可是杜鵑現在在哪兒呢?

我想了很多種可能,比如說杜鵑回家了,杜鵑餓了找吃的去了,杜鵑和我慪氣故意不出來……等我把智慧用盡的時候,杜鵑仍舊沒回來。想事情是件費腦力的事情,我在天剛擦黑的時候,就支持不住睡了過去。這是今年沒有杜鵑在的第一個夜晚。

我睡到了第二天日曬三竿,一睜眼發現太陽出來了,大霧也散的差不多了,這個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幾日不見陽光,眼睛還真有點受不了,我眯著眼睛習慣性叫了一聲杜鵑,沒一陣杜鵑就飛了下來,這讓我的心情更好了一層,杜鵑回來了!

-殺手 -

杜鵑站在我的肩膀上,很嚴肅的對我說:“鎮子裏似乎來了殺手,我昨天出去就是因為這件事。我隱約聽到鎮子外有刀劍聲,我循聲飛過去,隻看見地上的一具穿著黑衣服的屍體。我懷疑另外的一個或者幾個人已經進了鎮子,至於藏到了哪裏,我找了一晚上也沒找到……”他剛一說完,老天很配合地來了一陣邪風,吹得我心裏發毛,那高興的勁頭也就滅了一半。